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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六(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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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六

在那彷若永无止境的七天七夜里,玉鸾的身体里无时不刻也充斥着以淫药养大的蛇虫鼠蚁。逢药三分毒,尤其那些淫药和昆虫更是至阴至毒之物。後来尤嬷嬷甚至把大半条手臂插进玉鸾那开垦得合拢不住的肉穴里,强行在他的腹腔里塞了用作储存冰镇葡萄酒的凝冰珠,再以鱼肠彻头彻尾地灌洗肠道和尿道,使他的身体亏损得极为严重。?

不仅如此,之前尤嬷嬷天天以顝精露调教玉鸾的後穴时,渗着顝精露的银针在娇嫩的肠道里造成多如牛毛的刺伤,现在正值盛夏,伤口极容易发炎,诸多因素才会导致这场来势汹汹的严重高烧。?

皓月疏钟,悲风断漏,偌大的房间只有玉鸾一人。玉鸾神智混沌,汗流如雨,脑袋灌铅似地沉重,眼 前尽是一片昏天黑地,湿漉漉得可以扭出水的长发在彩绣连枝牡丹床铺上散乱无章,如同泡在水底的漆黑枯藻。

玉鸾好不容易才抬起手扯下汤婆子,一双乳头早已红肿发烫得如同剧毒脓疮。

好想喝水。

玉鸾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他摸不到平日放在床边的茶壶,便往门边趔趄而去,满脑子只想着要找到 那口离自己的房间很近的水井。

这样一小段路却成了刀山火海,好像怎麽走也走不完,玉鸾足足走了半炷香的工夫,最後还功亏一篑地被门槛摔了个狗啃泥。

「砰」的一声巨响,玉鸾重重地倒在门边,视线好一会儿的天旋地转,鼻梁发出阵阵剧痛,好像连鼻骨也被撞碎了—有些冰凉的东西沿着鼻子流出来,是鼻血吗?

前额的痛楚飞快地蔓延至整个脑袋,如同一双铁钳使劲地夹着脑袋来回摇动。玉鸾一手撑着地面想要站起来,但他实在头重脚轻,稍一撑起上身,那沉甸甸的脑袋又径自掉到地上。

最後玉鸾把心一横地放弃一切,张开四肢,任由自己躺在冰冷的铺地上。一行行豆大的汗珠沿着玉鸾脸颊滑落,乾裂的嘴唇鲜红得异常,不住地呼出滚烫的气息。

画堂人静,翡翠帘前月。夜色之中的玉鸾如同误闯凡间的鲛人,即将被月光溶化成一滩海水。

大约是因为人在病倒时,内心也会格外脆弱,玉鸾的眼睛渐渐红了,本来哭声只是不时从嘴里泄 漏,後来那哭声愈来愈难以压抑,玉鸾索性放纵自己肆意恸哭,哭得几乎浑身抽搐,彷佛身体的每一寸也在流泪。?

玉鸾弄不清自己是为了什麽而哭泣。

是为了自己的命途乖舛吗?

是为了自己的无依无靠吗?

根本说不上为什麽,玉鸾只是突然很想哭。

这般浓重的悲伤,来得如此措手不及,来得如此迅猛凶狠,就像一头野兽般覆盖着玉鸾,使他根本无处可逃。?

他的人生为什麽会变得这样的?

为什麽受苦受难的偏偏是他?

为什麽他要独自面对这错乱的人生?

为什麽这世道如此不公平?

那麽多的问题,却永远不会得到答案。

因为命运从来没有答案。

自从晏家覆灭之後,玉鸾还不曾有机会为自己痛哭一场。他先是被流放,後是被以各式酷刑调教,时时刻刻活得如履薄冰,再是疼痛也要戴上面具媚笑逢迎,甚至失去了哭泣的自由。

在醉梦院里,每一次的呼吸也是痛苦的,每个角落里也藏着不怀好意的冷箭,想要把自己拉进更污浊的泥沼。

玉鸾不知道未来是什麽样子,更不敢想像在前路等着自己的是什麽。

或许,直到死去的一刻,自己也注定只能在地狱里挣扎。

玉鸾哭得喘不过气来,一手狼狈地擦着眼泪鼻涕,哪里还有刚才那副以皮鞭调教出来的风情万种。

说到底,玉鸾也只是个家破人亡,孤苦伶仃的少年而已。

突然,一阵清淡的槐花香幽幽传来。

不过是一缕幽香,却已经让玉鸾那沉没在深渊的意识蓦然惊醒。

「嗯……」

玉鸾拚命地想要睁开泪眼,但无论他如何尝试,眼前依然昏暗无光,就像无数层层叠叠的虚影在晃来晃去。

那个人温柔地把玉鸾拥入怀中。

如梦,似幻。

然而那股体温告诉玉鸾,这不是临死的幻觉。

就算不曾言语,就算在夜里看不清楚那人的模样,玉鸾却很肯定那是曲雪珑。

不是因为那似有若无的槐花香,而是因为一些难以言喻的东西。

这些难以言喻的东西,使他们每一次的拥抱也像是久别重逢,每一次的对视也像是睽违已久。

如同兰开双花,相依相偎,彷佛在很久很久之前,他们曾经源自彼此,属於彼此。

玉鸾靠着曲雪珑的肩膀尽情地宣泄哭泣,把眼泪鼻涕全也擦到他的衣襟上。

曲雪珑一直没有说话,只是无声无息地陪伴着玉鸾。

洞花户里篆香烧尽,宝镜奁开,映照着夜阑凝月,二人拥抱着的身影微微摇曳,彷佛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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