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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庄生梦(十二)(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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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国三千里,几度春风遥。

齐绍抵京时正是春末夏初,国丧已过,民间又许作乐,京中此前被耽搁的嫁娶也凑在了一处,光是他遇见的便有好几家。

一路锣鼓喧天、喜气洋洋,端的是一派太平景象,丝毫看不出数月前夺嫡的暗涌凶险。

宫中还没有旨意下来,齐绍先回了镇北将军府。

齐老夫人一早就得了消息,高兴得坐都坐不住,亲自下厨做了儿子爱吃的糕点,又命人把齐府上下,尤其是齐绍的院子好生拾掇了一番,数着时辰等齐绍回家。

老将军早前还同齐绍置气,时日一久便再绷不住冷面,每每夫人与儿子通信,他说是不想理会这不肖子,暗地里却还是偷偷看过了每一封家书。如今齐绍要回来,他亦是心中欢喜,只是端久了严父的姿态,有些抹不开面子,没像夫人那般喜形于色。

齐绍回府拜过父亲母亲,老夫人红着眼圈抹泪,握着儿子的手问:“承煜,你在外面……过得好不好啊?”

齐绍也眼眶发酸,宽慰笑道:“好,一切都好。”

他讲自己是如何同叱罗人作战,又是如何千里奔袭,取了那叱罗王首级,讲到精彩处,连一旁故作正经的老将军也听得入神。

老夫人却不关心那些惊险的战事,只关心他可曾受了什么伤,齐绍再三保证自己身体好得很,在草原上过得自在,日日都吃牛羊肉,骑马打猎,还比以前更结实了些。

他不提草原的事还好,一提这些,老夫人就想起和亲这档子荒唐事,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真是苦了你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老将军冷哼一声:“早就说你不该走那歪门邪道,我齐家人从来是堂堂正正地打仗,哪有你——”

他话说到一半,被夫人睨了一眼,后半截便咽了下去。实则他自己也知道,那时还有先帝圣旨,齐绍不过是奉旨行事,本就无可厚非。他只是气不过。

齐绍又是愧疚又是想笑,只听母亲又道:“我儿出使北狄,保边关安宁,乃是大功一件。当今陛下亲笔谕旨,谁敢说他的不是?”

老将军遂闭了嘴,一家人难得聚在一起吃了顿团圆饭。

翌日宫里便来了消息,今上设了私宴为镇北将军接风,紧接着赏赐也流水般送到将军府上,早前还在观望的公侯百官顿时闻风而动,纷纷上门送礼讨好,齐家一时门庭若市。

齐老将军夫妇很快闭门谢客,齐绍亦没有铺张,只一乘朴素的马车便从角门进了宫。

靳奕已与他阔别多年,为避结党营私之嫌,连通信都极为克制,今日久别重逢,两人隔着长长丹陛遥遥相望,竟已恍如隔世。

那殿上玄衣金冠、面色肃然的年轻帝王,逐渐同昔日言笑晏晏的少年故友面容重叠,齐绍撩袍俯身,跪拜行礼,靳奕扶他起身,满是歉意道:“承煜,是朕对不住你,当年没能阻止父皇下旨,如今也迟了那么久才接你回来。”

齐绍笑着摇头:“陛下无需自责。”

靳奕与他一同入席,挥手摈退宫人,面上神情松懈了几分。他斟满一杯酒,叹息道:“终归是靳氏有亏于你。这一杯,朕代先帝向你赔罪。”

说罢仰头一饮而尽。齐绍怎敢受天子这般重礼,一面口称惶恐,一面也跟着满饮下杯中酒。

两人起先都还有些拘谨疏离,守着君臣本分,但他们到底是多年好友,是打小一起长大的情谊,酒过三巡,终于还是热络起来。

靳奕说起这些年在京中的经历,齐绍亦讲了在边关的见闻,谈笑间,靳奕忽而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其实朕少年时,也曾仰慕齐家玉树。承煜,你可曾……”

他与齐绍对视,两人皆神智清明,目光坦荡。

齐绍莞尔,亦玩笑似的道:“昔年三郎鲜衣怒马,京中少男少女无不为之心折;而今陛下君临天下,丰神俊朗更胜从前,令臣等甘为驱策。”

二人默契地相视一笑,眼底俱是释然。

年少慕艾,懵懂纯挚,虽无比美好,却都已经过去了。

曾许诺要做一生一世的好兄弟的少年们终是长大成人,各自走向了不同的人生,承担起了自己的责任。

或许也曾有错过与遗憾,但没有后悔。

说开这桩心事,靳奕似心情大好,又连饮了几杯酒。

而齐绍最挂心的还是京中局势与靳奕的皇位。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大皇子与二皇子虽因那日的争斗身有残疾,失了继位资格,却都还有子嗣。若他们仍不肯罢休,各方势力拉扯,靳奕是否能应付得过来?

他问:“你急召我回京,可是需要我做些什么?”

靳奕闻言却摇头道:“你什么也不需要做。”

他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拣了要紧处娓娓道来,一切都还在他的掌控之中,那朝乾门外所谓的“意外”,其实也都是设计好的。

齐绍听得讶然,他虽知道靳奕生性聪慧、才智过人,却没想到对方的帝王心术也如此厉害。

“我原先的确志不在此,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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