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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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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动之后,工人们在场地前排好队,一副恭敬状,这时只听挂在柱子上的广播里传出播音员沉痛的声音:“共产主义伟大战士,无产阶级革命的先锋,越南社会主义共和国越南共产党中央总书记,黎笋同志,于一九八六年七月十号上午九点三十三分不幸逝世。”

黄振烨的脑子顿时嗡地一声,好像钻进了一百只蜜蜂在那里乱哄哄地叫,后面广播里还在例行说着的什么:“黎笋同志的一生,是伟大、光荣、英勇的一生(正确两个字替换成英勇了),为了越南民族的解放事业付出了自己全部的心血,在抗法、抗美战斗中,他一直走在人民的前列……”

这些话他就听得不是很清楚,虽然广播喇叭声音不小,又是播送这样一个地震级别的消息,音量特意调到最大,黄振烨也觉得那些字眼儿钻进耳朵里的时候不住震荡着鼓膜,但是它们的含义在他大脑里却反映得很模糊,反正左右也不过是一些套话,在越南,无论哪个国家领导人死了都是这篇话,如同已经备好了模板,用的时候只需要将人名替换一下就好,而除此以外的其她悼词似乎很容易就会犯政治错误。

几分钟之后,广播终于播放完毕,阮青山说了一声“解散”,大家纷纷散开来各自回到自己的岗位,黄振烨脑子还有些晕晕的,这时只听阮青山感叹地说:“上一回这么大变天还是十几年前胡主席过世的时候,当时也是这么个场面,那个时候就感觉到,很多事情要不一样了。”

黄振烨:一朝天子一朝臣啊,这一回应该轮到阮文灵书记了吧?┓(?′?`?)┏

当天晚上回到家里,黄振烨迫不及待就和阮经武说起这件事:“黎书记逝世了啊,这一下应该是阮书记当总书记了吧?”

阮经武轻轻一摇头:“新任总书记是长征。”

见黄振烨“哦”了一声,一脸失望的样子,阮经武笑了,道:“长征书记是一位很出名的亲华派,听他的名字就知道了,另外他与阮文灵书记趣味相投,如今中国的大趋势是经济体制改革,这个时候亲华派上台没有什么坏处。”

黄振烨听得出阮经武这是话里有话,阮经武这个人本来就精明,读书既多又活,因此说起话来有时候就有一种政治家的技巧,一般都是讲国家政策和趋势问题的时候,他往往就会用这样的语言策略,日常之间倒是很坦诚的,没有那么多弯弯绕,不需要玩儿“你猜你猜你猜猜猜”的游戏。

于是黄振烨就追问道:“这位长征书记到底有什么样的过往,能给我说说吗?对他不是很了解啊,呃,其实中央那些领导哪个我都不了解。”

阮经武含笑慢悠悠地说:“长征书记原名叫做邓春区,因为对中共红军的二万五千里长征仰慕备至,所以改名为‘长征’。当初五十年代搞土改的时候,他们这一派走的是当时中共的路子,杀了很多人,尤其是阮氏南,影响非常大,两年的土改后果比较严重,后来长征书记就被黎书记那一派南方系给搞下去了,黎笋书记那一派后来就发展成亲苏派,和中共关系很差。本来中共和苏共也不过是两只差不多的梨,然而现在中共明显如同脱缰的野马,经济上一路狂奔向美帝了,发展非常快,这种时候再死守着苏联那一套,就是一种自虐了。所以我说长征书记这个时候上台刚刚好,正赶上中共政策的上升期,如果此时中共偏巧实行更严厉的共产经济,这时紧跟就是自找麻烦了。”

黄振烨仔细品了品,这个意思是说,越南的政策究竟是对国民有利还是有害,取决于当时掌权的人亲苏还是亲中,更取决于那时信奉的老大哥是往天堂走还是往地狱奔,其实天堂是不存在的,地狱倒是有很多,根深蒂固的天堂情节不知催化出多少疯狂的事情。

虽然是盛夏天气,然而黄振烨却不由得感到仿佛有一阵冰凉的小风吹过,让人感受到的不是清爽,而是一种惴惴不安之下的寒意,他非常清楚地体会到,自己的命运不能由自己来掌握,上层的变幻不定对自己有压倒性的影响,而这一连串的事情又往往很具有偶然性。比如中共,如果当年不是和苏联闹得那么僵,可能如今就不容易和美国接近,如果不和美国接近,那么即使越南今天是亲华派上台,自己的生活也还是照旧,不容易有太大的改善,仍然要这么苦熬下去,所以有一些事情,当时看起来虽然可能是糟糕的,错误的,但是在未来倒是或许会诡异地转折到一条比较好的道路上来,这可能就是“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吧。

阮经武站起身来做饭去了,黄振烨垂着头郁闷了一会儿,也跟进了厨房。

吃过晚饭之后,两个人并肩坐在床上各看各的书,头顶的木质吊扇沙沙地转着,带来一种现代气息,阮经武已经升为大尉,家里的配置更加好一些了,如今连吊扇都有了,夏天的晚上总算能够稍稍凉快一些。

黄振烨看了一会儿书,仰头看着头顶的风扇,说道:“看传统小说总看到才子佳人手里拿着一把扇子,很有一种古典美,不过现在看着电扇,就感觉是一种与以往不同的工业时代的美感,自己扇扇子真是有点累,容易手酸,而且睡着了就又热起来,所以是效用产生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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