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衣冠冢红粉送豪强（2 / 3）

道：“司空所忙何事？”

“自然是为了你的衣冠冢啊，今儿乃是你那坟墓的落成典礼，我亲自去主持了仪式，好好地封了土，还作了一首挽歌来祭奠。”曹操一脸的神情自若。

吕布一听，更加差点哭了出来：“司空所作何歌？”

曹操将脸偎在他的面颊上，笑着朗声吟诵：“‘神龟虽寿，犹有竟时。螣蛇乘雾，终为土灰。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盈缩之期，不但在天。养怡之福，可得永年。’我的奉先，你可要想开一些，保重身体才好。”

吕布一听他这样一首《龟虽寿》，简直是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听那话头儿倒像是一片关切的意思，直到这时候吕布才想起来，曹操当济南相的时候，就到处捣毁淫祠，着实是个不信邪的，此时又说什么乌龟飞蛇都是早晚要死的，这家伙整个儿一个无神论啊，看来是不会像始皇那样求长生了。

所以自己当初刚刚醒来的时候，是怎么信了他那一套鬼话，什么追到地府来捉拿自己魂魄之类？还号称是做法请神符，不但让自己手脚着力不得，而且还能炼化了魂魄，其实自己走不了路全是因为挑脚筋，不是什么木偶关节穿铁钉，说出来毫无神秘感，然而偏是这般凡间的手段能够奏效。

“烈士暮年”倒也很是贴切，自己虽然转过年来只有三十六岁，但是却已经退出人生的舞台，从政治军事生涯来讲，岂但是夕阳黄昏，简直好像死过去了一般，如今外人都当自己已死，从今往后世人哪里还记得曾经有吕布这样一个猛人？自己虽然还在喘气，却只能在这里坐井观天，给人家当一匹老马，每日只在床上团团转，如同磨面一般，将这骨头都磨碎了化成鱼骨粉，洒在这红罗香帐内，每念及此，怎不令人痛彻肺腑！

见吕布抚着胸口一脸怆然，曹操哈哈大笑，调弄道：“奉先我儿，你禀性素来豪壮，如今怎么弄做个西子捧心的模样？不过还真别说，这凄伤的样子却也别有一番风味，当真是惹人怜，你不要着急，我马上便来疼爱你。”

吕布一听他称呼自己为“儿”，心中登时一阵吐槽，暗道曹操你也真是不嫌忌讳，白门楼前大耳贼刘备不是和你说起董卓丁建阳？你还要把我当你的儿子，莫非是预示着俺吕布命不该绝，将来还有东山再起之时？可惜了自己毕竟不是孙膑，孙膑乃是个专门给人出主意的，残了两条腿也能有用，自己于谋略上却是寻常，从前纵横争霸大半是靠着武力，如今手脚软弱，骁勇是讲不得了，倘若将来万幸真能逃出生天，单凭着往日“飞将吕布”的名号，也不知能号召几个人来投奔自己，思来虑去希望渺茫，再复兴不过是想想罢了。

曹操将吕布推倒在床，自己便开始脱衣服，吕布见他身上衣袍逐渐减少，眼看要从衣冠禽兽变成真禽兽，心中惊惶，搜肠刮肚要找出一些话来延缓：“明公因何只立衣冠冢，不怕给人看破么？找一具尸体填在里面不好么？”

曹操咯咯一笑：“平日里惯常粗心，这种时候倒是心细，我不是不能找一具长大尸身埋在那坟坑子里，只是你的妻子女儿将来不免要祭扫的，让她们在一个不知道是谁的坟墓伤感诉说，总仿佛有点不太是味儿的意思，想来你也是不愿意让她们对着一个陌生尸体呼唤丈夫父亲，所以不如里面便空空的吧。”

吕布一想，确实是尴尬啊，给曹操这么一说，自己也觉得别扭了，毕竟是曹孟德，想得比自己深远，“衣冠冢”还真的是为自己考虑，所以自己要多谢他一番好心？

“如今貂蝉如何了？”

曹操笑道：“着实是个有情意的，念念不忘貂蝉，还真别说，今儿我在坟前当真遇到了貂蝉，我问她今后想要怎样办，她说希望能给她一所宅院，她便纺织度日罢了，不想再受别人的打扰。”

吕布点了两下头：“貂蝉是对我有真心的，虽然只是一个女子，却比我那些部将要强，平日里我待他们都不错的，有事的时候一个个皆反背于我，侯成、宋宪倒也罢了，魏续本来与我有亲，我为了信任他，将高顺的陷阵营拨了给他，平时都是他管着，要到作战的时候才把兵符又交还给伯平，饶是如此，他还卖了我，让我心中如何不恨！”

曹操噗嗤笑道：“你还好说呢？卿卿背妻，爱诸将妇，何以为厚？”

吕布脸上登时便红了，之前自己满腔悲愤，道是天下人都负尽了自己，不单刘备恩将仇报，自己那群部下也没有几个靠得住的，都是一群趋炎附势之徒，看看自己要败了，马上转头绑缚了自己对曹操献媚，当真是“眼前道路无经纬，皮里春秋空黑黄”，然而一想到自己平日里所做的事，不单对不起妻子，连部将也都难免与自己生分了，当时只顾陶醉于自身的魅力，哪里想到这些？如今悔之晚矣。

曹操见他满脸羞惭，呵呵乐着道：“你也不要说貂蝉了，那貂蝉‘虽然只是一个女子’，却比你强得多，主意拿得明白，如今既然来到许都，算是暂时太平了，她颇通算学，今后就一边织布，一边演算术数，不愿再依附这个依附那个，就想过点清静日子，当真是清醒明智，又有骨气。”

吕布大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