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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夕阳余影(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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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藤教授这样读过许多书的人,都有这样一种随波逐流的无力感,更何况是自己这样,连中学都没有读过的人呢?这几年在千代夫人的教导下,好在是别字写得少了。

而千代夫人则说:“一个人一个理论,都仿佛能够救世,然而不实际,好像居酒屋里的大学教授,喝多了清酒,便胡言乱语,苏联北韩倒是按照马克思的话去做了,如今怎么样?这些人对于权力的运行并无了解,或者说所知有限,就好像《论自愿为奴》,名头倒是很响亮的,前一阵终于有人翻译了,我看了一下,就是一本鼓动情绪的书,对于社会架构没有太多分析,他倒是想得简单,大家齐心协力反对君王,君王便自然落下来,他以为君主与庶民只是一个人对一群人的关系吗?有想过社会是怎样运转的吗?按照他们的方式,倒是干脆利落打个稀烂,难怪法国大革命那样闹腾。本来还以为里面有怎样新意的分析,哪知竟然是这样,这就简直好像是……”

金钟勋本来以为她要类比的是《共产党宣言》,尤其是那一句,“无产者失去的只是锁链,获得的将是整个世界”,给千代夫人讽刺过不止一次了,金钟勋虽然自幼贫苦,对共产党也觉得有点惴惴的,日本的倒是还罢了,苏共太吓人。

哪知千代夫人话锋一转,居然是:“好像是与谢野晶子,写的文章多好看,‘群山震,红日升,所有沉睡的妇女如今将清醒起来,行动起来’,结果她自己呢?跟个已婚的男人搞婚外恋,那男人倒是仿佛真的爱她,离开原配,与她结婚,然而婚后生了十几个孩子,还要夸耀自己独立养活十一个,平冢雷鸟是弄作了个军国之母,她一个人养这么多,也没有什么可骄傲的地方。”

当时金钟勋一时不知该作何心情,连表情都有些为难,有点哭笑不得,千代夫人身为贵族的清高保守,有时也真是让人无话可说,而且她有的时候似乎居然是对的。

比如千代夫人虽然极爱樱花,反复吟咏,有的时候只是改动几个假名,便又是一首诗,一年四季的赏花,仿佛是一个风雅浪漫的人,然而对于那些热烈的爱情诗,她却只是看看罢了,至于什么“恋爱至上”的激情,她更是不介意,有一次便说道:“不要以为喜欢和哪个男人结婚,就和哪个男人结婚,甚至是让人家离掉原配与自己结婚,这就是解放了,男人能背叛原配,就能背叛她,说出的理由也都是为了爱情,尤其是还生了那么多的孩子,这哪里是女诗人,亏了她还是商户之女,简直和一个乡下女人没有什么不同。”

这一句话连川口忍都有些咧嘴,千代夫人这就是如同鱼游在水中,一句贬低乡村阶层的话是多么的自然而然,就如同佐藤教授说的,“享有特权的人,自己是不会感觉到的”。金钟勋世代贫农啊,朝鲜人的村庄虽然自己没有土地,只是给附近富裕的日本人干活儿,却也算是农民,川口忍自己还好一点,加入军队之前在川崎造船当见习工,可称工匠,在千代夫人的阶级排序之中居于第四等。

千代夫人是这样给社会阶层排序:第一等不必说,贵族;第二等,学者与武士;第三等:商户;第四等:工匠;第五等:农民;皇族则属于超等,是等级之外的群体。

千代夫人如今也读一读新译的西方哲学,从前她偏重史学和文学,现在也对哲学发生了兴趣,当看到尼采的“超人哲学”,还有超越论之类,她的理解便是:“就是要让自己置身于矛盾之外,皇室就是这样,不介入凡俗的争执,尘世的困扰也无法影响到她们。”

金钟勋也只能苦笑,千代夫人的阶级意识啊,是刻在骨子里的,无论外面社会怎样讲自由讲平等,社会主义风潮如何浮动,她在这里关起门来,仍然是一个小小的华族府邸,有的时候连川口忍都好像是给她配戏,更不要说自己。川口忍对于知识分子虽然尊重,却没有那种求而不得、距离之下的崇拜,然而对于千代夫人,隐隐地却似乎有一道难以跨越的台阶,即使是正在沉落的夕阳,却仍然令人感叹。

虽然已经知道北韩绝非人间天堂,广告与现实差距甚远,不过对于南韩,金钟勋心中也有一点梗,朴正熙军人政变夺取了政权,风评也不是很好的样子。

以上念头在金钟勋脑子里一闪而过,对着尹再烈和朴相圭,他笑着说道:“不必客气,没有什么的,快坐下来继续喝汤吧。”

尹再烈对朴相圭道:“下一次我们去我家里喝酒,仔仔细细地说。”

朴相圭笑了一笑,金钟勋则立刻摇头:“你们要说什么,还是来我这里说。”

尹再烈性情褊急,在他家里两个人喝酒,倘若一个焦躁,动起手来就很麻烦,朴相圭虽然比较沉稳,也不可能不还手,他毕竟在日本军队里待过,真打架只怕尹再烈未必是他的对手,况且无论谁挨揍比较多,两个都是自己的同胞,伤了感情毕竟不好。

这一天晚上,川口忍来到这边,笑吟吟说起昨天的离婚记者会:“小林君不肯说‘协议离婚’,一定要说成是‘理解离婚’,不过也无所谓了。”

金钟勋:毕竟一直没有入籍,所以从法律上来讲,两个人并没有正式的婚姻关系,这要多亏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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