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上(2 / 3)
那些朋友也纷纷弃我而去,也是,这个蓬头灰脸、满身扭曲狼狈的女人,又怎么可能是那个苏家明珠、杜家富太呢?
当我清醒过来,我抱着那个孩子哭了很久很久。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不知道我怎么会变成这样,这明明是我以前最讨厌的样子。
好像一切都为时已晚。
那个孩子……他就那样看着我,脸上的熟悉的冷漠令我浑身冷颤。
就好像——是在看什么物件的感觉,没有一点情绪的变化。
【二月五日】
那个孩子被他带走了。
他们说我虐待、打骂孩子,这怎么可能呢——这是我的孩子,我的骨肉啊,我怎么可能会对他不好?
我苦苦恳求,但他们还是将他带走了。
小姁也来了,她为什么那样看着我?她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我的闺蜜知己,难道她也不相信我吗?我真的没有!
我大喊大叫,想要破坏所有,但来了几个穿白衣服的人把我控制住了。
他们看我的眼神都冰冷地让我恐惧。
【二月十日】
我被关起来了。
小姁说我生了很严重的病,需要治疗。
……她在说什么?
?
随着日期的变化,上面的语句也越来越支离破碎,像是癫狂的病人在努力记录,但却又无法避免地变得更糟,有时甚至只是几个没有意义的符号、几段狰狞的划痕。
半本日记,可以清晰地看出日记的主人从天真的富家小姐渐渐变成一个神志不清、喜怒不定的精神疯子的过程。
而这一切并非毫无迹象根据可循,可怕的是,日记的主人从头到尾都是清醒的——敏感,脆弱,抑郁,清醒地发现自己不对、看着自己发疯,也真心实意地后悔,尽最大努力想要恢复——但最终却只能绝望而麻木地,看着自己坠入深渊。
杜逢生也不由得被这股灰暗晦涩的情绪所缠绕,母亲过往的痛苦像是藤蔓一样攀附在他的心上,拉着他与之共同沉沦。
杜逢生抿着唇,抬起头平息了一会儿被影响的情绪,闭了闭眼,这才继续看下去。
熟悉的字眼跳入他的视线。
?
【十月十六日,晴。】
我又怀孕了。
我不知道这是怎么来的,但是,我——我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但无法否认的是,这个孩子的到来,令我感受到了莫大的欣喜与满足。
我爱他!我甚至觉得,我这一生到现在、我之前所遭遇到的种种,好像、不,一定,一定都是为了这个孩子!
莫名的,我想为他起名为逢生。
他使我绝处逢生。
?
杜逢生一怔。
他快速将日记本向前翻去,确定之前所记录的都是治疗、封闭的痛苦过程,偶尔提到杜睿,也是带着一种不甘绝望的回忆的,没有一个字写到‘他来看我’之类的。
杜逢生的目光凝固在那句‘我不知道这是怎么来的’上面,短短几行文字,他似乎能看到天荒地老。
这句话是在惊讶他——这个孩子的到来,还是在说……她也不清楚,这个孩子是怎么来的,是怎么怀上的?
是因为母亲在治疗期间神志不清、记忆混乱之下的一次出轨,还是毫无征兆地、就像是上古神话里的所谓‘有感而孕’那样?——他被这个荒谬而莫名的猜测刺地笑了出来,但视线却一点点地、像是恐惧又像是某种对结果的期待那样,缓缓向下看去。
?
怀孕这件事就像是所写的‘绝处逢生’那样,确实使她发生过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日记中的文字又开始回归到以前她正常时候的样子,仿佛还是那个没有经历婚姻冷漠、丈夫失格、孩子不亲又精神躁郁的富家小姐一样,字里行间都是温柔的美好,却又令人莫名地毛骨悚然。
【十月二十日,晴。】
生生像是在所有人的期待之中到来,就连天气也变好了。
我的精神状态一天比一天好,虽然身体虚弱,但医生说我可以从那个房间搬去正常病房了,天知道我有多讨厌那个除了白色什么都没有的房间,让我总觉得自己是什么需要被隔离观察的吃人猛兽!
生生比他哥哥要闹腾得多,每次半夜都会踢我肚子,护士们说这是力气大,有福气的表现,我也这么觉得。
最关键的是,他竟特地从国外赶回来——我第一次看到他脸上的那这个表情,天啊,他进来的时候竟然在门口摔了一跤,又花了一整个下午的时间来听我的肚子,温柔地和生生说话——是的,温柔。哈哈哈,这么多年,我还以为他只有这个表情了呢。
这简直是我人生中的第二幸运的一天,第一天是生生来的时候。
【十月二十二日,晴】
逢容也来看弟弟了,跟他爸一个表情,我以前怎么会觉得这孩子看起来阴沉令人害怕呢,明明还是个小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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