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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逐冰感性但不敏感,最近却感觉有一种失去把控生活轨迹的感觉,这种忐忑不安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算起来从卢合乐来到家里他就频繁出现莫名其妙的心悸。无数杂念在心里还没冒出就被他压下去,仿佛这些杂绪一旦放任生长就再也无法回到过去。

人一旦闲下没事就会胡思乱想,韩逐冰能感觉到他和卢逡年的关系像相交线越走越远,家暴后的卢逡年面对他会手足无措,而韩逐冰也没再有心情主动讨好。

听见敲门声时韩逐冰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钟表愣了愣,下午三点半不前不后的时间,没想到会是谁来。

韩逐冰推开门看了她一眼,分明对方比他还要困惑。

“韩逐……韩老师?!”

女孩子低下头在手机上查什么东西,又抬头看了一眼门牌号,韩逐冰才看清她的模样。

长相并不算出众,但气质很好,韩逐冰问她有什么事,女生犹豫了半天支支吾吾地说:“您可能不记得我,前几年您来我们学校做报告的时候我是主持人,叫吕一芸。”

韩逐冰确实不记得了,他自己一个人在家无所事事况且人都来了于是请她到家里坐坐,吕一芸有什么顾虑似的,小心翼翼跟在韩逐冰身后。

韩逐冰不确定她怎么会找到这来,卢逡年知道韩逐冰怕吵,当初买房子的时候看上的就是小区管理严,不会随便有人来打扰他。

韩逐冰给她倒了杯水,把问题又重复了一遍,吕一芸看见他手臂还打着石膏,赶紧接过水杯斟酌着用词,“韩老师,我…我是来找卢总的。”

韩逐冰不解地看着吕一芸听见她小声问:“韩老师,您和卢总……”她说的很委婉,关键的词甚至省略。

韩逐冰知道她想问什么,但不明白她问这个问题的原因,那种闻到柚子香的不安感又涌上来。韩逐冰没有回答吕一芸的问题,看见她的手拿包里露出几张散开的打印纸。

“你是因为那些东西来找他的吗?”

吕一芸没有拿出来反而用上半身遮住,她敲门时没想到出来的人的是韩逐冰,现在看韩逐冰的反应,确实是像小道消息里说的那样两人是伴侣,让她更不知道怎么开口,难堪和内疚缠得她心发慌,过了一会竟然小声哭起来。

韩逐冰不知道卢逡年给了她什么委屈,刚想安慰两句听见她断断续续的说:“韩老师,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没办法了,我知道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那样做,但是我现在后悔了,我真的特别…特别想见他。”

韩逐冰听得云里雾里,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还没连成一句话就立刻把它否定了。

“韩老师,您能不能让我见见孩子?我真的特别想他,我去求了卢总,但他不同意……”

韩逐冰庆幸自己没有留下刚才那个念头,拍了拍她的肩膀温声说:“是你帮忙代孕的吧?真不好意思,我受伤了没办法照顾他,现在在我朋友家,我带你去吧。”

韩逐冰说完站起身,吕一芸的哭声戛然而止,抬起头问韩逐冰:“什么代孕?”

“你…不是代孕妈妈吗?”韩逐冰觉得从见面的那一刻开始,好像就有着一层说不通的薄膜挡在他们之间。

吕一芸揉着一张纸都破了,不敢看韩逐冰,声音轻微到几乎听不见:“我当时想出国留学但是家里没钱,听人介绍说卢总在找人陪睡,给的钱很多,我一时糊涂就答应了…陪睡了两次之后卢总知道我学历高,问我愿不愿意给他生个孩子,可以给我五百万……”说完看了韩逐冰一眼,发现他脸色很难看。

心里的杂念在言语中疯长,韩逐冰被束缚得像要站不住,胃里传来隐隐的痛但语气还极力控制平缓,“接着说。”

吕一芸觉得自己再犹豫一秒,这些话可能就永远没办法说出口,她寄希望于韩逐冰身上,握紧颤抖的双手一股脑说出,“生下孩子一个月他就立刻把我送到国外,我毕业后想回国他也不许,还不让我看看孩子。韩老师…我知道错了,我生下他就后悔了,他在我肚子里待了十个月我舍不得,我不该用他换钱,我想自己养,哪怕赔卢总的钱,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孩子叫什么名字……”

“好了,”韩逐冰很少打断人但他实在听不下去,“你打印的那些东西是什么?给我。”

吕一芸双手递给韩逐冰,是一份抚养协议。“你还真是不自量力,用这点东西就想要挟他?”韩逐冰也不知道是对自己还是对她说这句话。

吕一芸又要道歉,韩逐冰摆摆手说:“你不用说了,我会和他谈谈。”

吕一芸看见韩逐冰脸色惨白,最后问了她一句:“你说卢逡年找陪睡,什么时候的事?”

她惊诧地看着韩逐冰,“您…您不知道?”

韩逐冰这个问题问得很没有必要,简直是自取其辱,哪怕对方也没有折辱他的意思,他也感受到自己已经及其失态,于是对吕一芸下了逐客令。

韩逐冰推开窗户让冷风吹进来,半天才发现自己紧张到忘记呼吸,小心翼翼吸了一口,寒气迅速汹涌地灌进胃里刺到发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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