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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木屋区忆旧录(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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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他是用白话讲出来的。

杜德彪一拍他的肩膀:“老弟,说起来我真是替你冤枉,好好的一个大学生,居然沦落到和我们这些大字不识几个的人一样,住在这种地方,真的是时势弄人,哪曾见过这样的天翻地覆?许多原本的有钱人,都和我们挤在一起了。”

卫孝慈伤感地说:“都怪我自己。”

在自己还小的时候,就有长辈说自己心性脆弱,优柔轻信,外表稳重,内心浮躁,若是不砥砺修身,将来难免吃亏在这上面,当时自己虽然虚心受教,可惜了一直没改,如今落到这步田地,固然有时代的原因,也有自身不够坚强的因素。

当年自从离开了那年轻的妻,自己便去了广东,在亲戚的帮助下,在政府谋了一个职位,后来娶妻生子,日本人占领了广东,自己在这件事上总算是坚持住了,带着妻儿跟着政府流亡到后方,日本投降后,自己又跟着政府去接收,一时间日子倒也过得不错,最后新中国建立了,自己心中不安,便携妇将雏地逃到香港,然而时局变迁,今非昔比,抛家舍业,一贫如洗,到如今只落得蜗居在这贫民窟里。

倘若当年自己不离开妻,如今是不是就不必在荔园收费,每个月拿那区区三百块?又或者倘若自己当年投身共产党的革命,如今是不是也便成为新政权的干部?

回首自己大半生,一直是没有坚强的品格,所以一错再错,自己吃党政饭十几年,本来就是个书生,这一下更是弄得肩不能担手不能提,除了会起草文件,没有其她的一技之长,港岛这个地方哪里用得着这许多公务员?说不得自己便要去游乐园谋职,甚至连家里的一些事情都常要靠患难好友杜德彪帮忙,如今自己的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三个孩子还小,也不知倘若自己没了,后面会是如何。

喝过一杯酒,杜德伟很关心地说:“老弟啊,差不多该回去了,喝酒一是伤身,二也是让家里人担心,赶快回家去吧。”

卫孝慈点了点头,结了酒账,与杜德伟一起出了那简陋的小店,并肩沿着水泥台阶向上走去,那上面有两间小木屋,一片一片木板钉在一起,仿佛货箱一样,虽然不过是两三年的时间,风吹雨淋水渍斑驳,看起来却十分沧桑了,况且本来也都是旧木板,因此一眼望去,倒仿佛是存在了几十年一般。

四月里,空间中的紫藤花开放了,这个星期天,景心坐在紫藤花架下面,写了一会儿字,便手托着腮开始出神,山洞前有两株很茂盛的紫藤,据姨妈说,这是当年从赣州家中取的种子,种在这里,后来发芽生根,就成了这两棵紫藤。

对赣州那小小的院落,景心并没有太深的感情,虽然是姨母生长的地方,可是自己在那里却并没有留下人生经历,纵然能够理解姨妈的感情,但要自己也发生那样的眷恋,却不是很容易,只是紫藤花真的是很好看的,每当紫藤花开的时候,一串串茂密的花穗垂下来,看上去便如同紫色的帘幕,如烟如雾,极为美好,尤其这里除了自己一家三人,又从来无人踏足,因此便更有一种恍若梦幻的感觉。

望着眼前这优美开阔的花丛林间,景心不由得便想到了前几天去木屋区看到的景象,真的是十分凄凉,各处都是木板草草搭就的房屋,只能栖身而已,有的木屋建在平地,有的则是搭在山上,沿着一段陡峭狭窄的水泥板台阶走上去,旁边的扶手栏杆是单薄的木棍支成。到处横七竖八架着晾衣杆,一件件衣服就晒在那上面,随风飘飘摇摇,让景心想到了上海狭窄的弄堂,只是比那要凄惨得多,起码租界中深深的巷弄里都是砖瓦房,不是这样一点就着的木棚。

那一天大嬢嬢留在家中,其余几个人都过去看,结果本来是观察木屋区的情状,却弄得自己一家几个人给人盯着瞧,还有人特意打开门来居高临下地看,弄得自己很有些难为情。

当时香姨摇着扇子,啧啧连声地说:“比我当年在闸北住的地方还差。”随着扇风一阵香气便飘了过来。

阿苹叮嘱道:“小心脚下。”

地上丢着垃圾,墙根处还放着破烂的竹筐,一副凌乱破败的景象,然而却并不荒凉,堪称人声鼎沸的。

有的时候,母亲也和自己说起当年的事,那个时候母亲与姨妈也很艰难,从医院里出来之后,便直接住进了空间之中,山洞里省了柴炭取暖,最常吃的蔬菜是竹笋,巴不得一文钱都不要花,所有的东西都自己动手做才好。景心可以想象当时姨妈和母亲的窘迫,不过和这些住在木棚里的人相比,最起码房屋够宽敞坚固,虽然没有电力和上下水,然而冬暖夏凉,也不必担心漏雨,景心从小到大都没有住过那种“雨打芭蕉淅沥沥”的房子,在山洞里面,连外边的雨声都听不到,看到木板棚的时候,她第一个反应就是:这样的房子下大雨的时候不会漏水吗?

这时,余若荻端了一盘枇杷走来:“景心,来吃枇杷的,很甜的。”

景心说了声“谢谢姨妈”,便拿起一只枇杷咬了一口,默默地咀嚼着。

余若荻也轻松地吃着,过了一会儿,她看了看侄女的表情,咯咯笑道:“怎么了景心?倒好像有什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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