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2 / 3)
腿上轻微的动作引得两人都十分惊讶,这是他受伤后双腿第一次有所反应,就连从来面无表情的商猗都难得地露出一点笑来,微微扬着唇,声音低低哑哑:“新换的那药效果不错。”
闻言,心情激动的喻稚青本想跟着点头,却又想起若没有商猗他们害他如此,他本就和常人一样能跑能跳,何至于因双腿的小小一动就要雀跃不已?
喜悦的火苗瞬间被恨意浇灭,他沉了脸色,眉眼落尽冰霜:“我要睡了。”
原本还算和谐的气氛骤然降到冰点,商猗对喻稚青阴晴不定的个性早已习惯,点点头,替他将裤腿放下,到底还是怕他夜里受凉,往其被窝里塞了个汤婆子,这才吹了烛火离去。
屋里窗户全被厚帘遮掩,连月光都无法照射进来,烛火熄灭后便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喻稚青其实并没有睡意,只是不愿再看见商猗的脸。
一静下来,脑子便容易胡思乱想,今日那个吊儿郎当的陌生男人又浮现在眼前,喻稚青虽然听不懂对方口中那些兔子、卖身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从对方那轻佻的语气便能听出定然不是什么好话。他从小养尊处优,纵是后来亡国了也被商猗保护得极好,哪里受过这种嘲讽,又心思敏感,越想越气,暗自盘算如何尽早离开此处,远离商猗那个脏东西。
说起来此处位于南方边陲,倒是离他舅舅的封地极近,只可惜如今国破家亡,不知舅舅是否尚在人间?过去舅舅最是疼他,总从宫外带许多新奇的小玩意儿回来,说话也极有意思,不过母亲倒是认为舅舅不务正业,舅舅只好进宫笑着赔罪......事到如今,那些平淡无奇的日常永远的成为了回忆,喻稚青想起惨死的父皇和母后,心里更是酸楚,几乎又要滚出泪来,极艰难地翻过身,揉了揉眼,强迫自己尽早睡去。
商猗这几日都忙得厉害,刀锋甚至因砍杀匪徒过多而卷了刃——他与杨明晏既已闹翻,他又不香不软,日后大概也无人会对他身体感兴趣了,他必须尽可能地多赚些钱,以备喻稚青突然又生什么重病。
提着匪首头颅去衙门换了悬赏的银子,商猗将刀送去铁匠铺修理,照例去医馆取药,新换的药效果很不错,又极紧俏,他有意多订一些。
那伙计仍是热情地招呼了他,将药包取来,因商猗这次出手格外阔绰,再三保证日后到了药材定然还是给他提前先留着,短谁都短不着他那份。
商猗对伙计的油嘴滑舌无动于衷,拿药欲走,忽然忆起什么,折返道:“再拿瓶枇杷露。”
那伙计挑了挑眉,笑道:“之前便邀您买些,咱们家的松贝枇杷露最有效了,秋日润喉必备,保管您服了后嗓子舒服很多。”
商猗想起喻稚青闹性子时的赌气模样,叮嘱道:“要甜一些的。”
“嘿嘿,瞧您这话说的,枇杷露哪有不甜的呢?”那伙计面上笑着,心里却纳闷,没想到如此英武冷锐的男子竟然也怕苦药。
那药自然不是给他自己买的,商猗是想着也快到深秋了,每年这个时候喻稚青都会犯起咳疾,与商猗的喉咙一样,都是东宫那场大火所导致的,虽不严重,但夜夜咳嗽,睡也睡不安宁,不如给他买些枇杷露回去提前备着。
从医馆出来,商猗以命相搏换回的银子已用了七七八八,又买了些米肉和辣椒回去,喻稚青这段时间恢复的不错,可以吃些重油盐的食物。
喻稚青怕吃苦药,但对甜食却没什么兴趣,和母亲一样喜食酸辣,小时被辣到鼻尖通红,眼泪汪汪都还要继续吃,叫人看了又心疼又好笑。
当年皇后怀着他时便极爱吃辣,俗话说酸儿辣女,太医院的太医看诊时都说此脉像似是女胎,后来月份大了,接生嬷嬷来看,也说皇后肚子圆润,像是怀了个小姑娘。就在全宫上下都以为皇后这胎会是个漂漂亮亮的小公主的时候,喻稚青提前两个多月从母亲肚中出来,有负众望,最终只做到了漂漂亮亮,没能顺利当成公主。
其实孩子的性别并不重要,只是皇后孕期时为未出世的孩子缝了许多衣裙,如今自是穿不得了,只能留着压箱底。
喻稚青长到六岁时不知怎么听说了这档子事,为了不让他母后心血白费,特意让宫人帮他取来裙装换上,他本就生得好看,又尚且年幼,穿上裙子也不突兀,由着侍女将他打扮成女孩的模样,兴高采烈地想去给他父皇母后瞧瞧,拎着裙摆在御花园一路小跑,恰好遇上入宫叩见的质子商猗。
那日正是春深时节,御花园百花齐放,争妍斗丽,偏偏商猗一眼便看见喻稚青鬓边簪的两朵浅粉色的杏花。
东宫没有女孩的首饰,喻稚青又嫌宫女的首饰难看,侍女们讨巧,便从杏花树上摘了两朵杏花簪在他发髻两侧。
商猗在冷宫长大,对春的概念无非是每年母亲坟前周而复始长出的嫩绿青草,哪知来到皇宫的第一天就见到世间至美之景,久久不能忘怀。
帝后素来宠溺,似乎也挺喜欢喻稚青的公主打扮,并未加以制止,由着他在宫里穿着裙子胡闹,直到后来喻稚青长大几岁,渐渐知道男女有别,这才不再继续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