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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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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头了,我想在力所能及之处,儘量自在点。夫君很好,攸桐哪怕再活两辈子,也未必能遇到夫君这么好的。只是这门婚事,从一开始,便有许多的不如意。我们和离,好不好?」

声音到了末尾,轻柔却坚定。

屋里片刻安静,傅煜神情纹丝不动,握在她肩膀的那隻手却不自觉地越来越紧,深邃的眼底,也渐渐有暗潮翻涌。

从前听了这种话,心里是被拂逆的恼怒,数次拂袖而去,不肯深谈。

如今却知懊恼无益。

成婚一年,攸桐是何性情,他渐渐摸了出来。和离这件事,也从最初的试探商量,变成如今的语气坚决。她不喜欢这座府邸,强留下来,也如金丝笼里的雀鸟,未必能高兴——他统帅千军万马、威名闻于朝堂,今时今日,却没法令妻子展颜欢悦,心甘情愿地留在身边。

攸桐在府里的拘束收敛、在外面时的自在烂漫,他都清晰记得。

涌上心头的不是怒气,而是失落、疼惜。

傅煜默然不语,攸桐则注视着他的眼睛,不闪不避。

半晌,傅煜才道:「想清楚了?」

「深思熟虑,心意坚决。」

「不后悔?」

「不会。」

傅煜沉默。

他知道攸桐不喜欢这座府邸,从成婚之初便守在南楼里,除了跟流露善意的澜音相交,在寿安堂幷不热络。而她在傅家所受的种种委屈,他也都看在眼里——其中许多还是他轻狂所致。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傅家没有善待于她,她不肯留下,他无从指摘。

而强留下来,也不过身在曹营,幷非真心而已。

傅煜眼底暗潮翻涌,眉头越皱越紧,忽然将攸桐揽进怀里,嘆了口气。

攸桐没动,任由他抱着。

这个怀抱,她是贪恋过的,而这个男人为她做出的转变,她也都清楚。

但毕竟府邸氛围如此,她总不能削足适履。

傅煜有他的骄傲和抱负,她也有——哪怕渺小而平淡。只是从前声名狼藉、四顾无依,她不知底细深浅,没有资格去争取而已。

……

屋里越来越暗,除了外面丫鬟往来的沙沙脚步,便只剩风动树梢。

傅煜抱她在怀里,手掌抚在她髮髻,良久,才道:「和离之后,去做你那涮肉店?」

「嗯。杜双溪和夏嫂的手艺足够,管事和账房也找好了,是许婆婆的孙子。」

「我说过要帮你,不是假话,都派人去寻店面了。」傅煜在她髮髻间蹭了蹭。

攸桐唇角微动,「夫君的好意,攸桐很感激。」

「那之后呢,」傅煜声音微顿,语气像是打趣,却颇僵硬,「改嫁吗?」

攸桐抿唇,阖眼靠在他胸前,「不必非要嫁人,日子过得舒心点就成了。好在夫君和父亲英明,永宁麾下太平无事,可以容我栖身。进傅家一年,夫君和父亲是何品行胸怀,攸桐也能瞧得出来,即便和离了,也不会亏待魏家,对不对?而我留在齐州,京城那边想来也不会失约。」

这便是试探的意思了。

傅煜扶着她双肩坐起来,注视着他,目光深沉。

「我再怎么心胸狭隘,也不会恩将仇报。」

说完了,只觉万千念头压在心上,胸口滞闷。生平所遇大事险境无数,再艰难的际遇,他都能理清头绪,镇定化解,是恩是怨,清算干净。唯有这女人的事,下不得狠手,说不得重话,明知她心狠无情、舍弃于他,却仍不舍得强留束缚,甚至到如今,违心纵容。

——为傅家计,和离绝非好事,私心里,他亦不愿放她出府,致南楼空荡,形单影隻。

但若以蛮力强留,他舍不得、不忍心,亦不屑为之。

傅煜想问的还有很多,却终没开口,隻再度拥她入怀。

……

傅煜幼时习武、熟读兵法,虽没有閒心碰诗词雅集,却也读遍史书,文武兼修。

寻常的公文命令皆挥笔而就,一封和离书,却耗费了他四天的时间才粗粗写就。将废稿尽数丢在旁边的火盆燃尽,他瞧着最后一稿上的凌乱字迹,抬笔时如有千钧之重。两道刀削般的眉毛紧皱在一处,傅煜面色凝重,提笔誊往白绢时,落笔滞塞。

往日种种,亦在脑海纷乱翻涌。

新婚之夜她端坐在绣榻上,凤冠霞帔,丽色无双,当时不曾留意,此刻却记得分明。

锦衣玉食娇养的姑娘,于洞房花烛会有多少期盼?背负着满身駡名远嫁而来,年才十五的少女,又会有多少忐忑畏惧?而那时的他却满心不耐,随手扯落盖头,轻慢冷淡。甚至存着偏见,言语无状。

因果之论,不外如是。

蘸满墨的笔尖落在白绢,傅煜每每念及,便如有蚁虫噬心。

最后一个字落笔,他丢开狼毫,沉眉站在案后,按在桌案上的骨节微微泛白。

只等墨迹干涸,指尖僵硬,他才回过神,将那白绢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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