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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1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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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天裂蛛纲 第十九折 九幽泉下,快斩无双

亥时将尽,横疏影走过阴湿漫长的地底岩道,来到骷髅岭。

她戴着那张妖异诡丽的木制女面,头罩黑巾,笼住长髮,玲珑浮凸的姣好胴体被一袭宽

大曳地的黑绒大氅尽掩,再加上双肩厚重的三层乌布披膊(肩甲),活像从冥府爬上来的魍魉

妖魂,人鬼莫辨,更遑论雌雄。

横疏影出身青楼,不懂武功,「那人」却能在流影城重重守卫下、将她神不知鬼不觉劫将

出来,她假定其余的姑射成员也都是身怀绝艺的顶尖高手。虽说从加入组织的那一刻起,横

疏影便已豁了出去,连死都不怕了,还怕甚来?然而每回集会她仍小习翼翼地将防身武器带

在身边,以防席间突生变化,危及自身。

转眼岩道将尽,露出一扇自山壁上凿出的长方石门,门中透出些许青幽异光,已有人先

到了。每次集会,「那人」总是头一个抵达九幽泉骷髅岭坐镇,以防余人彼此交谈,私下聊系。

横疏影灭去糊纸灯笼裏的焰火,取出一隻小小的白骨烛臺。那烛臺雕成人头髑髅的模样,

只比寻常的男子拳头略大些,雕工精细写实,难辨真伪;通体洁白似雪,既无象牙、珍珠之

温润,又不似玉石剔莹,倒像烈火烧炼后的骨瓷石灰,白得妖异。

台座上小半截青烛,色如翡翠,横疏影取火绒点上,蕊心「蹼!」绽出一小蓬青滋滋的

诡绿焰苗,虽无烧烟,空气裏却弥漫着一股极不舒服的浓烈浊香,嗅不出到底掺了什么烧料。

横疏影初次闻嗅时吓得踉跄跌坐,差点将烛臺掷下,娇躯不停颤抖。

「很熟悉么?」那人低头望着她,深黝的面具眼洞裏迸出两道锐芒。横疏影不寒而栗,

但这一次、恐怕也是唯一一次,不是因为他冷咧苍茫的目光,而是源自那股浓厚呆板,充满

死气的香味。

「你想起了什么?」

她记得自己瑟缩在岩缝裏,抱头拚命颤抖,一心只想摇散脑海裏蜂拥而出的恐怖景象:

缩成一半大小的干枯人头,堆得像山一样;被烈火烧去皮肉血污,烧去腐臭糜烂的外表,只

剩一颗颗白森森的髑髅,粉烁烁的,洁白得没有一丁点杂质还有为了掩饰凶猛扑鼻的浓

烈尸臭,人们往烧成一片灰烬的残垣上堆置绿叶香花

横疏影猛然回神,咬着唇驱散杂识,秉烛走到石门边。

青烛绿焰的光晕只能照到周围一尺之内,其余便只一片漆黑。就着鬼火般的萤焰望去,

黑暗裏悬浮着三张诡异的木制面具,木鬼面之下空空如也,十分骇人。

横疏影知道在其余三人眼裏,自己也是一张悬空的妖异鬼面,这便是青烛焰的妙用。她

来此已不下数十次,对集会处是圆是方、有几个出入门户、周围有没有其他机关布置等,仍

是一无所知。

在黑暗裏,谁也不敢轻举妄动。说不定走出石门几步,便是一处巨大陷坑--抱持着这

样的警觉,在「那人」出现之前,其他成员便只沉默地隐身黑暗,仿佛这是仅剩的最后一点

安全。

今天的情况极不寻常。子时将过,却只来了四张面具,还有两人迟未出现,包括召集会

议的人在内,这是从没发生过的事。姑射成员间互不相知,不许刺探、不许洩漏,违者必死;

唯一掌握全员身分的,便只「那人」而已--放任成员独处,决计非他所乐见。

时间在滴答的岩壁水声中流逝。洞裏阴湿刺冷,儘管横疏影黑袍下穿了御寒的旅装,仍

觉得手足冰冷;地底水气透骨而入,额角如有无数小针攒刺,十分难熬。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人开口。

「『古木鸢』呢?叫人巴巴站着,自个儿却藏头露尾的,这算什么意思?」西北方的绿焰

一阵晃动,显然秉烛之人说话所致。那是张虎形面具,张嘴露牙的模样刻得栩栩如生,宛若

噬人之际忽闻动静、猛地转头咆哮一般,望即生寒。

这张木鬼面的代号是「深溪虎」。

而「深溪虎」口中的「古木鸢」,正是一手召集「姑射」的那个人。

横疏影对深溪虎没甚印象,两人的任务并无交集,记忆中西北方位的面具一向沉默,做

出这么轻佻大胆的发言,这还是姑射集会以来的头一次,只可惜无法从声音多做判断。面具

有特製的簧片机构,能巧妙变化人声,无论谁戴上面具,都只能发出专属于那张面具的、既

独特又诡异的声音。

另外两张面具并未加以理会。

东北方的蝉形面具是「高柳蝉」,声如其名,异常尖刺,然而说话的口吻却十分缓慢,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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