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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3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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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从隐于虚境深处的密室中

走出来,一如既往地,如耍弄药发傀儡一般,役使少年的身躯为恶,滥杀无辜—

—隻不过这一回,这副身躯的正主儿正在虚境裏,清醒地等它。

鲜血凝成的“耿照”俯视身下从容不迫的少年,忽地眉目消融,微带透明的

酒红色液体流淌而下,稠如稀蜜,蜿蜒流动,试图钻进耿照的口鼻之中。耿照眼

也不眨,依旧含笑开口,那活物般的汁血却无法漫入周身孔窍,彷佛两者之间,

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薄甲。

“我猜你不会说话,是不?”

耿照观察它,余光扫过身子四周,那片向天地尽头无限蔓延的滔天血海。

“没有想法,隻有本能……是杀戮的本能么?因此,才以鲜血的模样呈现?眞是

……好直观哪!”

少年端详着妖物持续徒劳无功地试图侵入、溶解自己,终于确定它能做的事

非常少——挟带的线索也是——不由得微露苦笑。

虚境之中的一切,皆由知觉与神识所组成。前者是材料,后者,则是组装料

件使其成形的巧手匠人。阴谋家在他脑子裏放进的,并不是另一个神识魂灵,无

法交流沟通,藉以得知阴谋者的身份与目的:“血人”的本质,比较接近一连串

知觉片段的复杂组成,譬如使他嗜杀,譬如使他敏于挥刀取首,无视对象的挣扎

哭嚎……“让我们瞧瞧,你会什么。”

耿照一动念,血人倏从身上被拔起,在半空中迸碎成浆;残落的液珠“扑通

扑通”地坠入血海,未几,又凝化成人形,由血浪上支起大腿,右手化出一柄长

刀,连同掀卷如蛇的丈余浪头,扑向负手而立、隻据足下小小一方的耿照!

前仆后继、交闪缠绕的血蛇,纷碎于耿照周身一丈方圆,半滴血珠也溅不上。

血人的臂刀则走大开大阖的路子,左劈右砍,当中一掠,刀头砍至耿照身前三尺,

倏忽消失;再现时已欺入臂围,来得悄无声息,隻能以“静谧”二字形容。

此招精妙,实是耿照平生未见,纵使他在虚境中宛若造化之神,也仅能不为

血刀所伤,却无法闪避,遑论抵挡——“嗤!”一声,刀尖在他胸前三寸处绽成

汁血,再无完形,血人却未顿止,回臂斜圈,连拨带转,重新凝成的刀身再度碎

于耿照颈间三寸上,依旧难伤神识本体分毫,但在交手纪录上,耿照才与它换过

两招,这便输了两招,堪称尽墨。

“……有趣!”他许久不曾嚐过这等心痒难搔、不甘却又不得不服的滋味,

忍不住哈哈大笑。“看来,阴谋家竟在我的头颅之中,放进了一部活生生的上乘

刀谱啊!”

言笑之间,血人接连得手。它克製耿照,不曾用过第二刀,出招即中,毫厘

不差,遍数耿照平生所习之套路,约莫隻蚕娘前辈所授,以对付月下青狼的一式

《蚕马刀法》堪比,但毕竟是以守代攻、诱敌以深之法,比起主动进击,却连拆

招都不及的震撼魄力,简直不可以道裏计。

三十六招转眼尽,耿照连完整的一式都没能递出,既不多也不少,挨实了卅

六刀,心悦诚服,第三十七招上,又回到那乍现倏隐的当胸一掠,他想也不想提

前跃开,落足于血海之上。这回应变及时,多瞧了两个变式,仍是胸口一刀,簿

上再添一败。

虚境时间大异于外界,这路刀法耿照来来回回拆了百余趟,渐能反出几招,

与血人互有胜负;时间拉长,于诸般变化越见精熟,益觉刀招裏透着的“静谧”

二字最难,套路或可苦练有成,这般心境纵有十数寒暑之功,未必能心到意到。

寻常人动武,必是遇着不平之事,乃至杀伐争胜,刀头喋血——耿照忽然一怔。

这路刀法他并非初遇。隻是当夜所见,充满愤怒怨恨,杀意高涨,纵使烈火

焚天、血流成河,亦不能稍平持刀之人心中不平,是以刀路扭曲,成了另一番修

罗景象。

(但为什么……我的脑海裏会有这套刀法?)

答案其实不难想象。当他发现自己听得到别人听不见的声音,曾在“姑射”

布置的阴谋现场失控发狂,事后全无记忆,其实已隐约明白,隻是不肯承认,不

愿麵对而已。

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成为刀尸的?

耿照全然想不起来。答案或许便藏在血海中——正这么想着,四周血浪翻腾

起来,宛若煮沸,虚境中震荡不已。持刀的血人猛被一震,散成无数液珠,被剧

烈摇动的血海呑没,异象却未休止。

一道豪光自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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