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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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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百九七折 长恶不悛,谁堪强怙

騒动过后,阿妍立即下令清场。

垂询过耿典卫,确定妖人是独个儿犯案,并无党羽随行,她便让金吾卫退到走廊上去,严密把守通道,不让闲杂人等进出,等于是下了封馆令,隻派人去寻金吾郎回来,顺便通知山道上的骁捷营驻军前来支援。

鬼先生全身十余处骨折,不计糜烂的双掌与沉重的内伤,也已是废人了,再无威胁可言,毋须多派人手看管。况且,以其「琉璃佛子」的身份,一旦走漏风声,阿妍的立场将会变得极度为难——谁都知道,琉璃佛子之所以能在央土教团平步青云,全因攀上了皇后娘娘这束金枝。

嫁入禁中的阿妍为排遣寂寞,不让自己胡思乱想,礼佛甚诚。 其时她与独孤英新婚燕尔,也有过一段相敬如宾的日子,小皇帝为讨她欢心,奉佛子为上师,执弟子之礼。

大报国寺从此鸡犬升天,乃至后来果天多涉政务,连阿妍在深宫禁内都听过「髡相」的市井笑谈,皆因她搭起的这条桥。

主管教团事务的宣政院总製赵希声赵大人,年内将要致仕,新的继任者据说便是琉璃佛子,太宗朝建立的团院製度至此不存,想也知挡了多少文人的晋身路!

阿妍谨守本分,不过问庙堂大政,不清楚这究竟是谁的意思?,然而,中书大人既未反对,在损利一方的眼中,这笔帐算是记在央土任家头上了。

若佛子侵入栖凤馆、奸淫侍女,意图染指皇后的罪行被摊在白日下,绝非枭首示众,或教大报国寺举寺塡命这般好打发。 一旦失却皇上的支持,央土教团首当其衝,立即成为文官集团的箭肥i不趁机将这帮痴心妄想的秃驴打残打死,士大夫岂有立身之地!抱持这般想法的人隻多不少。她那缘薄的权相父亲多年来八麵玲珑,宛若涂了油的新磨鼎镬,黑的、白的……什么都沾染不上,除却任逐桑手段高明、任家实力雄厚之外,有个皇后女儿,毋宁才是最为关键的一枚定心丸。

这下可好,她举荐、宠信的教圑上师,竟是名罪大恶极的淫僧,敢于凤跸中滥伸魔爪,恣逞兽欲,谁敢保证娘娘与之无甚苟且?除陛下之外,再无男子的皇宫大内,这厮一贯出入自由,与皇后说法亦常摒退左右,辟室密谈、不避嫌疑,无怪乎皇后与陛下屡传不睦,自是受到姘头蛊惑,乃至凤仪有亏,秽乱深宫!

这般恶毒污蔑,不日内便将轰传天下,多年来梦想扳倒任逐桑、好取而代之的人们——阿妍便不知是谁,也确信必然存在——将欣喜发现。 ?央土任家最稳当的靠山,此际已成了最大的罩门和痛脚,该期待这些人宽容放下,抑或如嗅着血腥的鲨鱼,疯狂地包围撕咬?

光想阿妍便不寒而栗。

此际再自责识人不明,也已无用。她和任家都需要应对的万全策,不容丝毫错手。

所幸奸人满脸血污,重创后的身躯又畸零得怕人,再加上「琉璃佛子」从未以赤身露体的荒诞形象出现在人前,她甫一回神,即将金吾卫士及随后赶来的内侍女史通通逐出,连昏迷不醒的任宜紫等主仆三人,都教太监安置他处,偌大的凤居中隻留下耿照与明栈雪一一人。

荷甄毒发难以自己,动用几条大汉都无法将她自妖人身下拖开,耿照隻得轻轻一掌,切得她不省人事。明栈雪主动抱过,翻开荷甄眼睑,捏开牙关等观视,又替身子泛起大片潮红、不住轻搐的少女号脉。 阿妍见她手法熟练,蹙眉道:「你学过医么?」明栈雪正欲放落荷甄,起身应答,阿妍赶紧摆了摆手,和声道:

「你温柔有礼,我很欢喜。适才情况凶险,蒙你舍身搭救,我没当你是外人,那些个俗礼,在人后就免了罢。 我同耿典卫说话,也是这样的。」

明栈雪故作迟疑,片刻才温顺地点点头,细道:「是。我……家父在邺城开过医馆,虽说技艺传子不传女,自小却是帮忙惯了的,略知皮毛。」阿妍微露讚许,连连点头:「那也不容易了。」瞧明栈雪的神色沉重,低声道:「她……她怎样了?能治好么?」明栈雪摇摇头,无助的目光转向耿照。

耿照沉道:「回娘娘,此毒按说以男子阳精可解,然而奸贼所用,乃是精炼后的毒药,荷甄姑娘已飮下许多精水,仍无法恢复神智,依臣看……情况恐怕不甚乐观。 」

过了一会儿,随行的太医奉诏前来,将荷甄带下,再三保证会尽心治疗,阿妍的眉头才稍稍舒展。

守在门外不敢离开的一干女史,见娘娘一身旅装,均感诧异,请旨要服侍娘娘梳洗,阿妍摆手道:「收拾一间宽敞舒适的空房,服侍毅成伯夫人洗浴更衣。办好之后,你们都下去歇息罢,明儿又是一整天,须养足精神。我能自理,隻不想有人打扰。 」女史知她疼爱荷甄,心裏定然难受,不敢违拗,领着明栈雪退了出去。

耿照单膝跪在锦榻之前,看似垂首,其实目光须臾未离瘫软不动的鬼先生。

倘若可以,这次他会毫不犹豫地将鬼先生正法——在撬出他所知的阴谋细节之后——哪怕会伤了老胡的心,耿照已有觉悟,绝对要让鬼先生得到应得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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