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恶黑白(2 / 3)
贡赋税政,盯着那些个贼寇作甚?莫非要让老子替你们招安?”
“非也,并非要斗个死活。我家公子只是想借道一盟的海船,做些买卖。”
“什么买卖?老子没兴趣,这年头,官吏也要与贼寇为伍?”
“哈哈哈沐阁主不也是替朝廷卖命,做着见不得光的事?当年沉小侯爷在江湖上颇有威望,知交满天下,又是中原武林副盟主,名动一时。盟会崩散后,这些江湖义士后来不也是被阁主杀尽了?”
“可怜的沉小侯爷在天牢气绝时,还把你当成好兄弟呢。”
“……”沐之宸想起那久久不能释然的往事,约莫四年前他初入江湖,以江湖人的身份结识十三州副盟主的沉小侯爷。小侯爷官场失意,却十分有侠义心肠,不愿做个白拿百姓税贡的纨绔子。于中原凝集了武林正道惩恶扬善,是真正的侠肝义胆。
可惜昙花一现,朝廷明面上不在意这些江湖组织,背里却不会对其放任自流。
“那个人”说,沉小侯爷收容了落草为寇的官员,无视法度,此人不除必成大患。
即使是王宫贵胄,与江湖人走得太近,也会招至祸端。
他凭借此举顺利预选入内卫。很快就能升调。
但往日的阴影遮蔽了心中的日光。
那些都是反贼,该杀,他告诉自己,却不能骗过自己的心。
他离开内卫,用指劲在刀上抹去“天宸”二字。
他以为,远离朝堂回到金陵,在熠王管辖的区域,可以更潇洒的活着。
现实是,只要他还握刀,就会受朝廷掣肘,这些侠士,就永远在明争暗斗中成为一团散沙。
为各自的立场、道义不合相互争夺。
“道一盟盘踞在江浙水路,靠洗劫勒索谋财收容一众恶徒,甚至有富商为了寻求庇护,排挤其他商人,主动奉上金银。知府抓了人也没法发落。要与这样的贼寇同流未免太可笑了些。”
“阁主,这是公子对你的仁慈,最后抵罪的机会。”
“沐某何罪之有?”他眉头拧成一团。
“有人给我们奉上了揽月阁配合吞税案的官员私吞赋税、伪造契约的罪证。沐正丰背靠大树,我们动不了他。揽月阁对此藏匿瞒报,若按上面吞掉的赋税双倍责罚,怕是十个熠王府都不够。而你,沐阁主,充军斩首,全家连坐……”
沐之宸的脸忽然变得惨白,这案子上的官员贪得无厌何止是三年两载!五年前,这些人已然避过巡抚整查,找了几只替罪羊,监察官抄几人便交了差。至于他们身后的人,只要坐到了足够高的位置,便无人敢查。
虽是五年前的旧案,没想到数额竟惊人的庞大。这些税款怎是几个小官能补齐的?更可气的是,五年前他尚未接任阁主!赃证又是如何流出的?
难道是袁大人查出来的?
袁彦卿那那厮也会查账?
天道轮回,父债子偿?
“阁主也要同令尊那般,改头换面,去京城做条家犬?虽然你这条野犬做得也还算有些颜面……”那人的笑声令人悚然。
沐之宸握紧手中的刀柄,或许他可以,把白大人的尸体永远留在这里。
“就算你落草为寇,沐阁主,在江湖上仇家也不少吧?牵连了家中姊妹就不好了。”
“你敢?”
“我家公子随时恭候阁主。”
看来此人并不打算给自己退路。
彻夜,他在擦自己的钢刀,这把刀锋刃极薄,能像切豆腐一般把人切开。
用刀者的力道极强,足以隔着护甲将人的骨头震碎。
此刀从离开内卫后就一直陪伴他。
暮雨潇潇,栈桥边,沐之宸撑着一把旧油纸伞站了许久,这朱阑碧砌的楼阁在烟雨中被染成了灰青色。
“二哥——”沐之萍在画舫上向沐之宸招手,她笑得很美,她的身后站着一个衣着华贵的男人,男人身子很高大,身披锦衣面如冠玉。
“四妹——看烟火了么?”沐之宸胸声饱满,在足够远的地方也能听清他说的话。
“看——到———啦———”她大声喊。
“好看吗?”
“很——好———看———”她用尽力气喊道。
“好了好了,本王耳朵要聋了。”熠王想伸手揽住她的腰枝,无奈在大舅子面前,只能恭敬地和她保持距离。
江风吹乱沐之宸的额发,他心想:他才是这里最肮脏的存在。三妹、小妹,皆对自己的所为毫不知情,她们不应该被自己连累。
金陵已经不存在沐之蘅和沐正丰这两个人了,入京后,他们有了新的身份。而自己身在江湖,正道邪道与他兼不能容……
他修道,却不能不为万物伤情。
他有刀,却不能斩断善恶黑白。
“二哥——我要去京城!”她喊道。
“就这么着急告诉你二哥?”李熠不满道,用指尖戳了她的腰窝,真是藏不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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