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马滑霜浓(1 / 3)
马车上,许秩低头,还在想嬴阴曼的话。
他准备怎么说动蔡丞相,就凭着这一支箭吗?
整个人如老僧入定一般。
坐在一边的秦徵看着,觉得有点不妙,“诶!你……真的没事吗?”
许秩回过神来,摇头,再一次劝道:“公子,此事非同小可。公子还是不要随我去冒险了。”
“有多非同小可?你去得,我怎么就去不得?”不过是陈述实情,能有多危险。再危险,也是两个人担,没什么好怕的。秦徵不以为意。
秦徵不知道,所有的这一切,可能是秦王的默许,所以他们要面对的,不仅仅是蔡且,还有君王的威严。但这些隐情最好还是不要告诉公子徵,知道的越多反而陷得越深。凡此种种,原本也与公子徵无关。
许秩没有回答,“徵公子,你还是回去……”
秦徵十分无所谓地摆手,“我今天既然决定和你出来这一趟,就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最关键的是许秩可别死在半道上,他素来不喜欢欠人人情。
这幅样子逞强去见蔡且,秦徵觉得实在不算是明智之举。聪明人的做法,应该是缓一缓,明天去,或者托别人,比如他。他也算知道来龙去脉,而且欠许秩一份情,必定在所不辞。
然而这种生死攸关的事,一刻也不能耽误,托付给谁都不能完全放心,所以许秩一点懒不敢偷,一点小聪明也不敢耍。
秦徵以为许秩只会明哲保身呢,和那天赛马一样,原来也会舍生忘死。
许秩,真的有失为一个聪明人。
秦徵想着,掀起了车帘,看了一眼路程远近。
不多时,马车稳稳当当停在右丞相府门口。
好巧不巧,蔡且进宫面上,此时却不在府上,不知何时能回来。
干坐了小半个时辰,迟迟没有见到人影,秦徵心里越来越烦躁。
许秩没有换衣服,还穿着那件满是血痕的长衫,上面的血迹早干成了一片红黑色。阳兹公主的车夫为许秩预备了一件披风,许秩下车时披上,勉强遮住一身狼狈,总不至于太失仪。
遮得住衣服上的血渍,遮不住愈发苍白的脸色。
秦徵轻声劝道:“这么等着不是办法。你先回去吧,等人一回来,我火速回去通知你。”
许秩摇头。
他一旦回去,就很难再出来了。许淇本来就不赞同他再参与这件事,又搞得一身伤。
所以他一定要在这里等。
他只怕他等不到蔡丞相。他开始有点犯恶心,眼前也出现重迭的影子。
那样,只能拜托公子徵,代为陈述了。
只是如此,不可避免要牵扯公子徵到其中。
“徵公子……”许秩将紧攥在手中的箭托付给给秦徵,做出了决定,“这件事,并不只是调查不清那么简单。乐家罪名的坐实,或许是秦王授意……”
“你说什么!”秦徵要被搞晕了,一时没控制好音量,慌乱地看了一眼四周,好在没有人。
“公子先听我说完,”时间紧迫,许秩暂时没办法说得太细,“所以,若只是为乐家沉冤,是说不动蔡丞相的。这只箭,从秦军中来,证明秦国内部可能有问题。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只有这样的立场,才有可能打动蔡丞相。”
秦徵认真听完,突然想起风月楼中阳兹公主的话。所谓的上下缄默不言,其实是因为秦王已经默许,所以无人敢置喙?
乐家被牺牲了,虽然不知道秦王为了什么,但朝臣都和秦王在一个立场,所以仅仅是替乐家求情,是请不动秦王的丞相的,必须是一个更关系秦国的理由。
许秩大概当时就听出来阳兹公主的话里话,还要走这一趟,难怪阳兹公主骂许秩蠢钝,搞得他也不明不白跟着冒了这个险。
此时,许秩车轱辘似的把一堆话倒给他,不会是觉得自己不行了,指望他……复述吧?
他们的心眼一个赛一个多,秦徵可比不上他们,而且秦徵也没办法承诺许秩一个好结果。最后是遗憾是圆满,最好还是许秩自己见证。
秦徵叉手在胸前,没有接箭,“你还是祈祷自己平安无事见到丞相吧。”
话音刚落,屋外踏进来一个四五十来岁的美髯公,正是右丞相蔡且。
“见老夫做什么?”蔡且身上还穿着官服,听说许家的小子有急事要见他,便径直到了这里。
许秩当即站了起来,将手中的箭捧出,说:“见过丞相。关于秦王遇刺一事,晚辈……”
“许小郎君,”蔡且抬手,打断许秩,直接问,“你是为了乐家的事来吗?”
“是。”许秩十分干脆地承认。
嗯?刚才不还说不能以乐家为先、要另寻立场吗?这么一会儿就变卦了?
毕恭毕敬陪站在一边的秦徵一脸迷茫地看向许秩,又瞄了一眼蔡且。蔡且面容还算和蔼,对许秩说:“你倒是诚实。”
许秩是个可造之材,蔡且想点醒他,“你今年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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