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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有雪 第94节(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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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糙,令人想起老了的槐树皮。

她们都没有抹护手霜的习惯,就这么干着,裂着。

钢筋工、油漆工、砖匠木工都是大工,一般都是男人,小工多半是妇女,干杂活,夫妻档也有,多是两大一小搭配干。

“这个砖拿走!”老的正在骂一个少的,少的也就十几岁光景,肩膀瘦瘦的,展颜见他傻笑,老的就又骂他,“拿这个火砖!”

少的还是笑,换了火砖,一句话也不说。

干小工的大姐说:“哎,你老骂他作甚,欺负没娘的孩子。”

老的说:“你看那条缝宽的哩,我骂他?要不是我疼他,他哪里能来城里吃这碗饭。”

大姐叹气,也不说什么了。

展颜问孙晚秋这个弟弟看着不太正常,孙晚秋说:“他小时候发烧脑子有点烧坏了,他妈死了,爹不务正业,奶奶把他拉扯大的,去年奶奶死了,马师傅看他可怜都是一个村的,就把他带出来,我说不要,马师傅跟我保证不出事,签了个协议,他就在这干了,还行吧,小马?”

她忽然喊他一声,“今天我请你吃土耳其肉夹馍,好不好?”

大家就笑,说:“小马,孙头儿要请你吃肉夹馍了,好福气!”

小马笑嘻嘻的,嘴巴有点歪:“肉夹馍,肉夹馍。”

老马说:“这要没人管他,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孙晚秋告诉展颜:“小马还会扎钢筋,他其实一点都不傻。”

两人在那看小马干活,他十六岁,个头不高,离开了家乡到此间谋生,真像一匹小马驹,只是,皮毛不够光亮,蹄子也不够矫健。

展颜说:“今天我请小马吃土耳其肉夹馍吧。”

两人相视一笑,孙晚秋点点头。

午间,骑小三轮的大姐来了,工人们一拥而上,还有不舍得花钱的,自己带馍,早凉了,就着从老家带的酱,蹲墙角吃了。

展颜去附近买了肉夹馍,给小马,他也不洗手,愣愣看她雪白的手腕,上头落着日影,更白了。他想起母亲的胸脯,也是这么光光的一片,记忆太模糊,只有个朦朦胧胧的景儿。

小马对她呲牙笑。

她们走出工地,路边有大排档小饭馆,还有按摩店理发店,ktv,也有浴池,能打牌搓澡。

这地方只有工头和大工来吃,途经按摩店,出来个男人,裤腰带都没勒好,一脸满足,从两人身边过去,那眼神,像见着两块肥肉。

不用尝,也知道滋味绝好,男人心里想,见孙晚秋冷漠瞥过来,悻悻走了。

说是按摩店,里头都是二十块就能做一次的生意,民工也会来,孙晚秋跟展颜要了两份盒饭,盖子里,凝着水珠,她把一次性筷子掰开,说这条街上的事。

“晚上才热闹呢,有一回,还招呼我,我看着像大男人吗?”孙晚秋好笑道。

展颜低头扒拉着米饭:“他们挣钱不容易,怎么也来这。”

孙晚秋大口吃:“男人就这样,家里还有老婆孩子呢,这儿做的就是他们这些人生意,便宜实惠,有头有脸的谁来这儿?”

这里白天尘土飞扬,入夜灯红酒绿,有工程了,带动一片门面,这个地方,怎么说呢?离小展村远,离象牙塔也远,像是第三种人生存之地,展颜也没去评判什么。

“你说他们挣的是血汗钱,平时抠抠嗖嗖的,可是呢,就□□里这点事儿忍不了。”孙晚秋胡乱摸了两把嘴,说吃饱了。

她吃饭快,天又冷,跟野狗抢食似的把盒饭一扫而空。

展颜跟她往回走,手插兜里,说:“男人都这样吗?”

“差不多吧,忠贞的人也许有,但不多,他们总得需要个女人,女人能没男人,但男人必须得有个女人,他们没法忍受寂寞。”孙晚秋幽幽说,看她一眼,“你是不是想到贺图南了?”

“他好像回来了。”

“什么叫好像?回就回了,没回就没回。”

“我也不清楚。”

“那你别想了,他要是真回来,都不联系你,想他干嘛?说不定,他身边早有人了。”

展颜不响,一路沉默走回去,工人们在午休,也就半小时时间,坐着靠墙就能睡,也有扯个板子,或者塑料布,躺地上的,抱着肩,安全帽倒扣于地。

无一例外脏兮兮的,嘴半张着,脸上的皮干皱挤到一块儿去,像截木头桩子,横七竖八卧那儿。

他们比她还沉默,大多时候,不说话,只干活,吃饭时说笑两句,晚上回到住处,喝着散酒,吃碗面条,要是能搂着自家女人睡觉,就能美上天。

一年到两头辛苦攒的钱是要带回家的,自己不舍得吃,不舍得穿,但却会花二十块,像牲口那样,快活一回。

人真是复杂,展颜看着他们,下意识说:“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

孙晚秋听见了。

“你说,咱们小时候学的古诗,有些是当时就懂的,比如锄禾日当午。有些呢,当时怎么都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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