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竞夕成灰 第15(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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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没有被最该躲过的人躲过。

是谢紫殷比他所选的方法还要蠢吗?

霍皖衣想。

……他愣怔着站在街上,积雪深深,万千灯火尽灭。

他眼下一片冷凝。

不是渭梁河边雪化而生的冰水。

是他早已流尽的眼泪。

霍皖衣绝望地回答。

……不是谢紫殷更蠢,最蠢的人是他自己。

他机关算尽,不知害过多少人。

于是天意要给他报应,要他偿还,所以才用这么浅显的,而他唯有在木已成舟时才会想起的方法告诉他。

霍皖衣在雪地里蹒跚前行。

他读到的答案比他亲手刺下那九剑更教他觉得痛。

……他爱他。

因为爱他,于是哪怕错漏百出,亦十分完美。

不是霍皖衣的计划骗到了谢紫殷。

是因为他爱他,所以单单霍皖衣三个字,就足够骗到他。

作者有话说:

写个回忆章。

命运:先帝的锅我不背啊。

先帝:朕已死,有事烧纸。夭夭

仇意

天色阴沉,好似有雨将至,惹得满城百姓行色匆匆。

霍皖衣安坐酒楼雅座,推开窗眺望压低乌云,天边青黛,执杯而饮,笑道:“荀家主不必忧心,虽说我与罗大人确实不欢而散,但以陛下的意思,难道还指望着我们能相谈甚欢?”

荀子元坐于他身前,隔着桌,面对满桌茶点甜糕,却不觉香甜,只以为涩口,闻言干巴巴道:“霍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霍皖衣道:“我是什么意思,荀家主不比我更清楚?我是奉陛下之命才来到昶陵,我要做些什么,却不曾被授意。我也许是来昶陵见识见识风土人情,也许是来昶陵遍尝此地美食——见罗志序,只是陛下给我的唯一一句话,却不代表这句话一定有什么深意。”

“人最忌想得太多,”霍皖衣懒洋洋给自己又倒了杯茶,偏头继续看向窗外,“我既然和罗大人谈不出什么花儿来,那不谈也可以。我就在这昶陵……醉生梦死一段时日再走,难道不是更好?”

他一番话语说罢,荀子元更觉头痛,为难道:“可是……陛下之意并非如此。”

“陛下是什么意思,我又怎么会知道,”霍皖衣道,“我不是天子近臣,更没有得陛下全然信任,一些事情不该我知,于是我不知,没有说与我听,我也依旧不知。荀家主既然知道,那不妨告诉我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只不过……”

他回眸与荀子元对视,一双眼睛漆黑幽邃,仿佛永远也没有望得见底的时候。

“荀家主还要想清楚,陛下究竟愿不愿意让你告诉我。”

荀子元深深吸了口气,咬下半块甜糕,叹道:“霍大人既然明白,就不要为难我了。”

霍皖衣笑道:“荀家主,昔年我为先帝行事时,亦曾这样进退两难过。”

“霍大人风采之盛,岂是我可媲美?”荀子元道,“我身为荀氏家主,早就没了争权争势的野心,更何况霍大人不是普通人。烫手山芋不是人人都做得成的,我对霍大人,可谓是束手无策。”

霍皖衣道:“那却是荀家主自己要想的问题了。左右受苦受折磨的人不是我霍皖衣,进退两难拿不准主意的也不是我,荀家主既然没能避开我这个烫手山芋,就只能尽心竭力,想好自己究竟该怎么做了。”

这段话说得无情轻巧,荀子元合上眼,一声长叹:“霍大人呢?你就不怕自己在昶陵一事不做、一事未成,致使陛下一番心思白费,雷霆震怒,降罪于你我?”

“荀家主说错了……”霍皖衣不知想到何事,盈盈笑意覆面,教他一身乌衣作衬的艳丽眉目更增几分光彩,“陛下到时候只会降罪于你。”

荀子元问:“这是为什么?”

霍皖衣道:“你有你的道理,我也有我的说法,区别于陛下究竟会真的降罪给谁。论此事,不算我的错,也不能是陛下的错,那就只能是荀家主一个人的错。若说我失职,陛下不曾传下任何一个旨意,皆是口头传言,再说我递来的拜帖,指名道姓说的是荀家主一人能看——那我自然对其中内容一无所知,又怎能怪得了我?”

“再者说,”霍皖衣垂下眼帘,端详着窗下绯红花纹,思绪绻绻,幽幽道,“我可是丞相夫人。”

荀子元沉默良久。

道:“……霍大人,言之有理。荀某拜服。”

急雨轰轰然落了一整夜,哪怕天光放亮,也只是比深夜时稍微多出那么一线光亮,沉沉乌云依旧压顶,城中间或淌水走过三三两两人影,很快又变得空荡。

霍皖衣就是在这种时候收到了谢紫殷的回信。

他为震慑荀子元,曾搬出过谢相夫人的名头,众目睽睽下写了封寄去相府的请罪信。

……霍皖衣想,他应该得不到谢紫殷的回信。

他也并不需要谢紫殷回任何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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