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竞夕成灰 第83(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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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是留了情面,当着这么多人说,却又好像没有几分情面可言。

但梁尺涧与旁人不同,他是能不出风头就不出风头,闻言,反倒舒了口气:“……恭谢相爷指点。”

他未抬头,自然无从得见谢紫殷似笑非笑的神情。

谢紫殷偏过头去,目光落到霍皖衣的脸上,过了片晌,谢紫殷道:“状元郎以为自己的文章担当得起这三元及第的殊荣么?”

竟比方才说与梁尺涧的话更像刁难。

莫说梁尺涧紧张,就连被刁难了一番好不容易坐到桌上的探花郎——文子卿,亦是为霍皖衣忧心。

说这是权臣给的下马威,倒是切合情理,总不会因为答错一句就受什么惩罚。

但道理如此,权势压迫之下,单单是望见谢紫殷的衣摆,都已让人心惊胆战,只恨不会读心术,无从思虑谢紫殷百转千回的心肠。

霍皖衣一直没有起身,这问题抛到他身上,他亦只是抬了下眼帘,旋即道:“回相爷,霍某以为……自己若担当不起这份殊荣,那霍某便不会被陛下钦点为状元,亦不会连中两元。”

他话音落下,座席中的礼部尚书倒吸一口凉气。

这声响稍微显得有些大,因而外间是谈笑声阵阵,吵闹喧嚣,此处却堪称安静,更何况霍皖衣方才答完问题,众人尚在沉默,这声音自然就人人都听见了。

礼部尚书立时假咳:“咳咳咳、咳咳!!咳!”

谢紫殷轻笑一声,也不知是笑什么:“坐下罢。”

两人齐齐施礼:“谢诸位大人。”

他们坐在文子卿旁边,和一众高官权臣泾渭分明般,好似隔了条无形的线。

霍皖衣纤密的睫羽在灯火中映出影子,挡住他眸底光华。

但他抬起头来,斜对面就坐着谢紫殷,这一眼看去,最先看到的就是那张俊美的脸。

看了片刻,霍皖衣后知后觉地发现,谢紫殷今日竟没有着官服,而是穿着和他衣着颜色完全相同的那件浅紫衣裳,薄纱轻罩,眉间朱砂焕然。

作者有话说:

梁神:你俩穿情侣装是吧。

谢相:是啊。

梁神:……

试锋

帝王亲至,酒宴上声响尽低,人人俯首施礼,待叶征入座,口道“免礼”,方恭敬应答,撩衣而坐。

叶征坐下来时,正对着坐在桌边的文子卿,那探花郎年岁不大,面上笑意温文,出身虽不显赫,却是个小有名声的温雅君子。想到案桌上呈来的种种卷宗,叶征道:“文卿得中探花,当可入朝为官,不知文卿志在何处?”

帝王问询,周遭立时静默,吏部尚书耷拉着眼皮,闻言,抬眼扫了眼亦十分惊异的探花郎,又收回目光。

入座问的第一人不是三元及第的霍皖衣,亦不是身家显赫的榜眼梁尺涧,竟会是个身世平平的探花郎文子卿——此事不仅出乎文子卿的意料,其余官员亦是心惊不已。

凡帝王行事,言语、动作,甚至于眼神,都似有深意。百官在朝,听帝王声音,观帝王动作,赌上一两分胆气,才可猜度君心——今日这一遭,远出诸位官员所料,自让人惊愕,不知如何应对。

文子卿陡然被帝王问询,惊诧一瞬,定了定心神,起身俯首施礼,恭敬道:“回陛下,臣志不在高,能为陛下分愁解忧,便是臣之志向。”

“分愁解忧……”叶征神色不变地重复了这四个字,又笑道,“文卿之文采,朕甚是欣赏,尤其挂念你的那句‘石、狐皆不以己恶,谁之恶也’……”

文子卿此时是真真切切受宠若惊,他面色一红:“……陛、陛下。”

一人之策论文章,若能被旁人熟读记背自是大善,能得天子喜欢,甚至能背诵出其中语句,说是毕生之殊荣也不为过。

文子卿鼻尖酸涩,险些落下泪来。

——臣子一生,讲士为知己者死,为国为君死而后已,绝无怨尤。

那也要是选对圣明君王,而非暴戾专横的暴君。

叶征单单这一句话,足以让文子卿将他视为世间最圣明的皇帝。

文子卿再说不出半句话,心绪激荡间,叶征先道:“文卿坐罢。”

他出言谢过,喉间却仍有两分哽咽。

酒席中又静了片晌。

叶征移转目光,看向了坐在文子卿身旁的梁尺涧。

叶征微笑道:“梁卿……”

他话语刚一出口,梁尺涧立时站起,躬身道:“陛下。”

单是这等反应便已与方才文子卿的应对区隔开来。

叶征道:“梁卿所作,亦是文采斐然,无愧你一直以来的名声。”

这夸赞却不如文子卿的。

梁尺涧面上带笑:“能得陛下赞许,臣受宠若惊。”

叶征看他一眼,偏头问刘冠蕴:“他的表情是受宠若惊么?”

刘冠蕴起身施礼:“……以臣所见,梁榜眼这个表情,便是受宠若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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