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饭局(2 / 2)
,她说到这里忽而笑看詹姆斯,眼睛弯如月牙,继续道:应该说是个女鬼,可能老板想要我多多尝试一些新的角色而给了我这个机会,至于我是不是最佳人选嘛,那真的要问导演了。
众人等待答案,林槐生接到问题,淡笑:我第一次见陈小姐,就被她眼神里的怀思吸引,不是对男女之情的怀思,而是让人猜不透拿不准的眷恋,梅琳这个角色需要这样的眷恋。詹姆斯先生说要多一些特写镜头,与我之前所想是异曲同工之妙,我们都看到了陈小姐眼神一动的故事感。
陈沛兰听着却有些不舒服,褒贬易辩,这话却在褒贬的中间做模棱两可的模样,且旁人的评价有如加之于身的枷锁,时刻以演员的身份禁锢她,好似她不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一样。她怕她敏感,敏感到连心事都藏掖得当,不知愁闷。她是无话可说的,也不予奉陪客套话,继续喝汤。
詹姆斯开口道:林导的眼睛果然犀利,是这么说吧,眼睛?哦,是眼光。希望以后能把婕斯敏介绍给你们,婕斯敏是天鹅的北美经纪人,她向我力荐这位美丽大方的华裔女演员来上海参演我们安吉拉投资的电影。我想你们应该知道,天鹅早前演过许多角色,一开始是女酒保、东方面孔舞女、唐人街裁缝店的女孩,诸如此类,后来是有极强报复心而神秘的女性,一度吸引票房,婕斯敏再三提醒我不要小看天鹅,那我想她应该能胜任许多不同的角色,例如梅琳。
马霖濡拍手叫好,附和:对,陈小姐能来参演我这个剧本实在是太好了,然后介绍道:我们杜昱先生以前是戏剧演员,在戏剧社与上海活跃的剧作家们一起合作过,我和他认识源于一九二四年,我在当地的文学研究会与其中几位剧作家们探讨文艺理念,正好和他相识相知。像我这样的笔风和故事恰好也是有缘吸引到了同期写浪漫爱情故事的家,按报上讲就是鸳鸯蝴蝶派嘛,当时我们在探讨中国的戏剧、和电影的发展理念,杜昱先生就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詹姆斯略有耳闻,但不能完全明白。杜昱即刻谦虚地摇摇头,赶忙说:其实我没有什么见解,着实班门弄斧,我演的多是爱情故事里的角色,经验上比较熟悉,观众也爱看,仅此而已,转头补充:林潇潇小姐是我的老搭档,我们曾经一起排练,在豫园演过一回,后来陆陆续续参演映华的故事片。
林潇潇有些错愕,转瞬含羞一笑,她的美是更为内敛的,眉毛娇俏如幼蚕,眼圆鼻细,茶觅朱唇,芳香留齿。她常演苦情戏,然而一乐也是有风铃的絮语在轻抚人心,极为动听。这让陈沛兰忆起:娇羞花解语,温柔玉有香。林潇潇温婉地打趣:我本想说不再参演这样的故事了,总是孤苦伶仃的,不是被辜负就是被欺负,我都要有些厌倦了,可是槐生还是来找我演,说这次有上海以外的女演员来合作,我忽然就期待呀,不然我天天对着这些面孔,都提不起精神呢。
林槐生和陈沛兰不约而同地笑了。陈沛兰终于开口:林潇潇小姐,希望我们能一起愉快地度过这几个月。
我非常荣幸能跟陈小姐合作,还请陈小姐以后多多指教我,给我讲些好莱坞的故事,我有心学习学习。
气氛热络,秦楚明举起酒杯,聚集各位酣畅淋漓碰杯,各位,今日我就是个无名氏,来瞎凑合的,请大家不要介意,允许我自罚一杯赔罪,说完一饮而尽。
林槐生也难得饮尽,没几杯,结束的时候脸已有些泛红,而马霖濡更是喝到抱着凳椅作呕,詹姆斯酒量尚佳,也侧歪着头闭眼,秦楚明和杜昱是最清醒的两个男人,做贴心身后事,陈沛兰与林潇潇则在旁观,不插手也不在乎。
两位佳人开始秘语,林潇潇与忙得涨红脸的杜昱换座位,靠拢陈沛兰,为她倒一杯热茶,讲:陈小姐,你能来我真的很高兴,我本乏善可陈,见到你心思都顺畅许多,她轻扫一眼马霖濡逞强的模样,清理干净后少了些风流倜傥,她重聚视线到陈沛兰的脸庞,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他们仨是好朋友,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夹中间的就是槐生,在厂里他们不总是一起出现,但每部戏结束后他们定会聚聚喝上几杯,兴致一高就变成这幅模样,还请不要见怪。
陈沛兰轻笑:我确实不欢喜这类场面。
林潇潇点头:我也不欢喜,经常避得远远的,遇到这种状况都当是工作。
虽然声细,但林槐生听见了,便让阿欢带人来把马霖濡扛走,自行请詹姆斯起身一同出门食烟,杜昱和秦楚明坐下喝两杯茶,总算是告一段落。
林潇潇抚一抚杜昱的手背,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二人能听见的声音讲话,似埋怨又似慰藉道:下次你就不要再做这种事情了,他死是他事。成天出入风月场所,他自己还不想要命咧,你何必自讨苦吃,管他那么多作甚。杜昱听后摆摆手声称没事,林潇潇见惯也不继续讲。
陈沛兰道别后离去,届时有小刘陪着,婀娜的背影将这纷纷扰扰的狼藉一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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