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 / 4)
笑了笑,“小潘你这里不是有拿回来的岩窑釉粉吗?咱们来试试看。”
潘广凌赶紧自一旁的布袋里舀出一碗还没调成釉浆的釉粉,这是岩窑所处山间红土岩块所研磨又淘静过筛沉淀后的细腻粉质,为自己尝试,他还没往里掺草木灰,只见卓思衡取出一个小陶瓶来,拔出塞子,屋内立刻充满了令人皱眉筋鼻的强烈酸气。
“这是咱们这里的土醋?”潘广凌揉揉鼻尖,“没有兑水农家刚出来那种才有这味儿,大人口这么重的吗?”
他依稀记得卓思衡是北方人,他自己在南方土生土长,只听人说北方人口重好酸咸,但不知道居然能用这种醋下口。
“我哪能喝,家里买来的醋早兑过水才用,这是之前打农户家里买来的,刚制好没两天,劲儿最大,让我们试试。”说完,卓思衡把醋倒进那一碗褐土色的釉粉里。
“然……然后呢?”潘广凌被醋味儿呛得脑壳痛,但看这釉粉比他的反应可小多了。
卓思衡又不能解释醋酸和铁中和,会产生乙酸铁,而乙酸铁里的铁离子是正宗三价铁,也就是会变成淡黄色的溶液,这个淡黄色可比烧出来的沙黄色泥浆色要好看得多了,若是这个化学实验可以成功,他们就能尝试让形成岩窑尴尬釉色中的铁含量以化学方式降低,从而形成更淡雅更素净的颜色,并且减少杂质,加上潘广凌所想得办法,如果成功,那釉色也会更加细腻均匀,大概效果不会太差。
可是醋不是醋酸,杂质很多,或许还会有天然物质形成的乳酸,这些都是实验的不可控因素,故而卓思衡也不是百分之百确定是否成功,会不会需要调整醋的纯度和成分,这些都要慢慢一次次尝试。
但他还是很有信心的。
自己那些年的理科生总算没有白当,如果他的化学老师知道这位得意学生还能活学活用到这份儿上,大概会更喜欢的自己的。
思考之间,卓思衡看潘广凌拿出纸笔记录,又自己调出一碗带草木灰的釉粉来,照着卓思衡的加量也兑上醋,说看看效果有什么不同。
做对照组实验?卓思衡被这番cao作惊艳到,心想潘广凌这小子要是在他来得地方,一定是个极好的理科人才,只是可惜……
他在可惜当中忽然起了个念头,这个念头并没有吓到他,反而让他心底和眼前都是豁然开朗,仿佛看见一直以来自己所希冀的愿景一般。
“小潘,我想问你一件事。”他努力压抑心中的兴奋和雀跃,只假装合格的成年人,在事情还没有具体头绪的时候,卓思衡不打算泄露他所萌生的创造天机。
“大人想问就问,我一定知无不言。”潘广凌此时觉得岩窑的事儿有了盼头,又是佩服卓思衡的奇思妙想和博闻强识,不管卓思衡问什么他都会照实相告。
卓思衡斟酌语句,只用看起来不那么激烈,但在此地生活之人眼中确实有点离经叛道的话问道:“若是科举能考这些数理工器之论,你会作何想?”
有那么一瞬间,潘广凌觉得卓大人疯了。
他是直来直去的劲竹脾性,想到什么便要说出来:“大人,你疯了么?”
“这话很疯么?”卓思衡没想到潘广凌反应如此激烈,或许这个念头真的足够离经叛道,但他还是想听听当代理科生的看法,于是笑道,“此地只有我们二人,就算是疯话,有何不可说?”
潘广凌露出极其为难的表情道:“可是大人,我从来没有想过啊……”
“没有想过自己的一技之长可以作为科举新开的科目?”
潘广凌点头道:“我朝独尊进士科,每个读书人自打捧起书本的第一天就知道的,其余诸科如明法、明经、明字和明算,早在太宗朝时就都划归入衙科常选,也不和科举一同取试,也不算作进士出身,考上虽然也是能入衙署为吏,但最多就像我这样在地方衙门里做个小部从,顶天去到帝京六部下属,以七品身份终老此生,那便是极大的能耐了。在这情况下大人和我说咱们工曹主管的这些琐事能进科举,我怎么能想过呢?”
“既然如此,咱们今天就想想看。”卓思衡决定先从打开一个人的思路开始,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就先说说你愿意不愿意呢?”
“这当然愿意了!怎么会有读书人不爱功名的!”潘广凌激动之余差点掀翻手边的釉浆,小心翼翼捧到边上去后才继续说道,“大人是科举出身,功名煊赫,怎会不知个中差别?不论个人能力和治学,单看根据榜次入列朝班后的先后与区别,便知功名的好处。大人可以从翰林院启发,外放也能在郡上施展才干,但大人想来也有同榜在三甲开外的,他们最初只能去到县里,家里没有门道和疏通的可能只好去些旁人睬都不睬的下县苦熬,大人别见怪,我说话直接,咱们单论这一点,是不是功名也决定各自的起始,而这个起始,便决定了各人往后的官途?”
卓思衡对此自然心知肚明,单看他和表弟就能知晓其中差别。潘广凌愿这样推心置腹讲功名而不论什么圣人言的套话,卓思衡很是欣喜,更敢说疯话了:“此言甚好!比那些只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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