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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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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让她死透,留了一口气。

等到了从安良来的贵人。

她醒来之后,身上什么也没有。只有一颗小丫头悄悄藏在她发髻里的珍珠,于是她告诉赵夏典:“奴婢甄珠。”

后来,她就用这个名字成了赵夏典的人,又成了他长子的生母,最后登上安良国后位。

画溪听她云淡风轻地讲这四五年来的经历,心里恍恍惚惚,震惊不已。

她缓了缓,平复了下心里的惊讶,慢慢走到她身边,酸着鼻子对她说:“一切都过去了,姐姐以后的日子定会越过越好,往后莫再忧思伤神,要好好保重身体才是。”

“哪有那么简单呢……”甄珠忽然顿住了。

画溪问:“怎么?君上待你不好吗?”

“不,君上待我极好。”想起那个器宇轩昂的男人,甄珠就笑得很温柔:“我从没见过像他那么好的人。只是,他的世界里,除了我,还有天下。他精力有限,总是不能周全的。”

贵族王公不喜她一个异族人做皇后,世家清贵的小姐夫人看不起她,宫里的太后轻看蔑视她。偌大的安良国,除了国君赵夏典和太子,没人眼中有她。

她身似浮萍,被赵夏典捡回去的时候除了一条苟延残喘的性命,别无他物。正因为毫无根基,连个心腹也没有。在云昭来之前,想喝口热茶都得求着婆子妈妈服侍。

她被贵族排挤、宫人怠慢,活得郁郁。

后来她想,这大抵是她的命。命中注定她一生不得安定。

“过日子不像唱戏,有捧高踩低的下人、给你立规矩的婆母、还有千千万万看不惯你的人的口舌。”甄珠黯然伤神:“他们才是最消磨人的精力的。”

在那座冰冷的宫殿里,她看得最多的就是冷眼。宽阔胸围的宫殿,除了赵夏典温热的胸膛,没有一个角落是暖和的。

“君上……也不管管他们吗?”画溪见她有些怆然,心有不忍,握了握她的手。

“管啊。”甄珠面泛愁思:“君上护我,但凡有冒犯怠慢的,有一个杀一个,有两个杀一双。但安良见不惯我的人,又何止千千万,他总不能都杀个一干二净。空荡荡的国只留君上和皇后。”

说着,她自己都笑了:“后来呀,就算被怠慢,我也忍着不说了。他的胸怀和抱负,应当去做更重要的事情,不能老是为了个女人打打杀杀。他把我从地狱里带出来,给我指了去光明的路。我自己走不好,总不能连带着他,一起扯回炼狱吧。”

“我常常想,那日若捡着我的不是他,而是别的人,平凡一点,别把我捧到那么高的位子,哪怕是贩夫走卒。如今我心境也会更开阔些。”甄珠道:“年少的时候总盼望着一步登天,可真登了天,才知什么叫‘高处不胜寒’。高处的人,吃人不吐骨头,杀人不动刀子,只消一个眼神,就教人心寒如冰了。”

被欺压排挤得最严重的时候,她甚至想过一了百了。只是终究舍不得让他再受丧妻之痛,也不舍让襁褓中的孩儿小小年纪就没了娘。

画溪想要说些什么安慰她,张张口,却是眼泪灌了下来,又咸又涩。

“瞧你,都成大人了,还这么爱哭。”甄珠抬起帕子擦了擦她的眼角,说:“有什么好哭的,他们爱议论就议论去吧,总归我坐在这后位一日,那些人再看不惯,我也是君上光明正大的妻。”

小时候被训了,挨罚了,妙月姐姐就是这样柔声哄她。

如今,她受了委屈,反倒要她来安抚自己。画溪过意不去,憋住眼泪,斟酌了言语,才开口:“我只是心疼你,这么好的人……“

她吸了吸鼻子,止住眼泪,抬手抹了抹脸颊上的泪珠儿,张张嘴正要说什么,西殿的宫女跑来,说景仲有事找画溪。

画溪只好起身,先回西殿去一趟。她刚迈出门槛,回头望了眼,看向坐在殿里的甄珠。她侧着脸在看戏,目光温柔静好,仔细一看,却又有几分落寞的情绪。

画溪微微垂目,脑海中浮现的却是记忆中小时候那个欢快明朗的徐妙月。

时移世易,她也被时光磋磨了。

☆、

画溪从东殿出来, 匆匆回去西殿。

跨进门,她没看到景仲。一问,景仲这会儿还在和赵夏典议事,晚上才回来。

画溪正纳闷, 方才那请她回来的小宫女才毕恭毕敬地说:“王上说陪着看戏最累了, 让奴婢等两个时辰就借着他的名义把王后喊回来歇息。”

周围的人目光都落在画溪身上, 捂着嘴角偷偷地笑。

这个景仲,行事就是荒唐。

被这么多人听着, 她羞得不行, 藏在袖子里的手使劲捏了捏帕子,硬着头皮坐到椅子上。

也好,下午在东殿听妙月姐姐讲了她这四年来发生的事情,她哭了好几回, 脸上的妆都花了, 反倒让她忍着心痛来安慰自己。

画溪想, 整理一下再过去见她,久别重逢,大家都应当高高兴兴的。

她让人去把桃青喊回来, 这是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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