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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参、绿酒初尝人易醉(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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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来,石更对木雕赛的得失心倒是重了起来,午夜梦回总会惊醒。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些时日里他做了千百次梦,但最后的结果只有一个?他落了选,受尽了眾人訕笑,连尉迟不盼都对他不屑一顾。

他几乎都要为那些梦绝了所有希望,所以当宫里派人来宣读圣旨,他纵然下跪受旨,仍是恍惚的。

这对他来说不过又是一场梦,待会那公公就会发现搞错了人,头也不回的离去,然后坊里的所有人会把这当作一场笑话,从此对他轻视鄙夷。

都是他不好,他那时候不该选杞梓木的木料,线条实在太过冷硬、那雄凤折翅的雕纹也应该再细腻些,涂料的时候上的顏色也不够饱和?

他麻木的在心底一遍遍重复那些已来不及改进的缺点,就被人一推。

那是尉迟不悔压低了嗓提醒,「石更,谢恩!」

他仍是痴痴呆呆的,虽依言磕下了头,一时却忘了节制力道,用力的碰在地上,硬生生给磕出了个包。

他自己一无所觉,尉迟不盼可心疼了,宫里的人一走,她就急匆匆的探他额上的伤,「石更哥,疼不疼呀?都肿起来了?」

她眼底的关切和他所预料的不一样,让他眨了眨眼,脑袋慢慢的转了起来,这才感觉到额头传来的刺痛。

但他没赶得上关心这个,定睛去看眼前金光闪闪的匾额,上头那四字他都识得,唸作──巧夺天工。

他才一点一滴听懂了大家的笑语。

「听说是圣上亲题的呢,往年夺了魁的也没赏过,这可是头一遭。」

「可不是,圣上还说咱们这天工坊的名儿取得好,不愧巧夺天工这四字。」

「往后咱们天工坊可要神气了,圣上还指名年底新寧郡主的妆奩要由天工坊来做呢!」

夺魁了??

他愣伸手捏了捏那厚实的匾额,又把指头探进去按在第一个字的沟槽里,沾了满指灿然。

是真的??

他那傻样让坊里一个师傅哈哈笑了出来,「瞧石更!这不都乐傻了!」

「不许取笑石更哥!」尉迟不盼朝那人一皱鼻,仍是放不下石更的伤势,「石更哥,你别管那匾额了,额头到底疼不疼呀?」

不疼呢?是不是因为在做梦,所以才不疼呀?

他一时慌了,用力按了按自己头上的肿包,一直到痛得齜开了牙,他才有一点真实感。

但他仍要求证,打着手势问尉迟不盼究竟是不是得了奖。

「是呀!」见他总算回神了,她弯着眼儿笑,倒压不下心底那份欢喜了,一把就扑在他身上,响亮的在他颊上落了个吻,「石更哥,咱们得了首奖呢!」

这一吻让坊里欢快的气氛静了一瞬,有人轻咳了两声像是掩饰笑意,更有人脸色黑了。

「没事?就是太高兴,亲了一下而已。」尉迟不悔声音是从牙缝挤出来的,也不知是在和谁说话,「真的没事,就这么一下,我不计较。」

石更偷覷了一眼尉迟不悔,仗着他这么一点点的纵容,大着胆子回搂了她的腰一下,就只敢那么一下。

毕竟他又听见尉迟不悔磨牙的声音,再多?怕就有人要剥他的皮啃他的骨了。

尉迟不盼也知道,所以赶在兄长发作前拉着他开溜,「这是喜事,天大的喜事!石更哥,咱们去酒楼点上几桌,今儿个坊里一定要好好庆祝一番!」

而消息一向跑得比人快,他那只「凤凰于飞」被圣上钦点为首的消息很快在城里炸了锅,「石更」这二字一下响叮噹了起来,两人才上了街,路人就巴巴的凑上来恭贺。

「石师傅,恭喜!恭喜!真是为咱们洗秋县争光!」

「石师傅,这回你可是出尽风头啦!」

「石师傅,这等喜事,肯定得席开百桌庆祝,可别忘了邀上我们,让我们沾沾喜气?」

石更是木訥的性子,哪里招架得住这些盛情,连耳根都红了,只会不住地打揖回礼,一路下来,背都挺不直了。

见他揉腰,尉迟不盼偷偷的掩着嘴笑,倒是大方的接受那些讚美,同时客客气气的代他应对几句,眼底眉稍俱是掩不去的喜悦。

这画面让石更忍不住摸了摸脸颊,颊上温热的触感彷彿还未散去,暖得他扬起嘴角,一眼都捨不得眨。

街上本来就热闹,这会因为这件事更闹腾了,大大小小的人声里,他却不经意的捉住了一个声音。

「阿川?」

他一怔,下意识回头去找,就看见一名妇人左右寻着自家淘气的儿子,将杂沓人群里的孩子一把拉了出来,「别乱跑呢,当心跟丢了!」

他看着那孩子笑嘻嘻的捱到娘亲身边,唇边的笑意淡了些。

可他没空伤怀太久,尉迟不盼总算打发了眾人,这会再不敢走大街了,拉着他拐拐绕绕的在小巷里穿梭,嘴里叨念着菜色,「待会该点什么好呢?应该要来个全福拼盘、鸳鸯虾仁、富贵牛腩?爹爹最喜欢的吊烧鸡也得来一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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