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1 / 1)
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但是,不隐瞒的意愿大过一切。我经历过这些事情。所以,我现在是这样的人。先前,思予试图进行的交换不是失败。只是暂停着。永远都找不到最恰当的时机,陈空发现了这个事实。可他永远知道,有些事情,只会讲给那一个人听。时机不会是特定的,描述方式也不会是特定的。只有思予才是。于是,暂停的一切都被解冻。喜欢在交换中汹涌流通。他放弃了整理语言和找寻时机,就在此刻开口。“我的父亲和母亲并没有婚姻关系。我也不确定,他们之间,是否存在爱情……”陈空声音发哑,说得很慢。因为确实难以形容。他从来没有见到过双方相处,所以很难去定义他们的关系。“还是我来说吧。”乌云坐直了身子,要描述这样一件事情,他担心陈空为难。于是,又把发言权揽了过来。“我们的父亲,是在我母亲怀孕期间遇到了周阿姨。他们的关系维持了三年多,直到周阿姨怀孕。”乌云其实很恨自己的父亲。他造就了一切悲剧,却又擅于给自己所做的一切找到理由。在他高高在上的艺术家格调里,出轨有情可原。那个时候,乌云还是一个胎儿,母亲怀着身孕。而父亲踌躇满志,希望是一个男孩儿,可以继承他的衣钵。但医生的检测结果打破了他的幻想。医生断言是个女孩,父亲的第一反应是要求堕胎。在他的设想里,从来都不需要一个女孩。最终,乌云得以顺利出生。这要感谢他的母亲。她有一个孱弱、不适宜堕胎的身体。是个男孩。这对他的父亲而言,确实是个惊喜。虽然他已经许久没有露面,但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赶了过来。尽管,妻子生产前请他为孩子取名。他也只是敷衍地扔下了一个“云”字。乌云。晴空万里,一朵乌云。他的名字,原本是这个含义。就算是这样。他们的父亲也从未承认过自己的错误。他把一切归因于看错了胎儿性别的医生。如果不是因为医生的误判,他就不会抛下怀孕的妻子。妻子会被精心照料。如果不是因为医生的误判,他就不会出轨。他只是太过失望了。
他沉浸在这些如果里。把所有事情都推脱得一干二净。又或许,他从来都没有推脱过。关于自己,他从未躬身审视过对错。 15早一点相见乌云长长呼出一口气。再说起这些,心里还是感觉有一块堵着。但他并不想,在描述里参杂太多情绪。“我高三的时候,知道了这件事情,开始抗争不再画画。也就是这个时候,父亲接回了陈空。”在那之前,乌云一直是一个完美继承人。听话、聪明,有天赋。直到有一次,听到了别人的背后议论。他跑回家追问自己的母亲。母亲只是流泪,并不回答。她性格温婉,说话都不会大声。连哭起来也是默默的,像无声蜿蜒了百年的河。后来,乌云从父亲那儿得知了整件事。又从父亲对此事的形容中,发现了他的冠冕堂皇与高高在上。乌云第一次开始憎恨自己遗传的天赋。他扔下了笔。“是陈空拉了我一把,在他去到家里之后。”乌云说完,不好意思地看了眼陈空。他不善于把谢意挂在嘴边。但一切都因果分明,有迹可循。“初中毕业那天,因为暴雨,外公摔了一跤。所以,母亲过去,把我们都接走了。之后外公就一直住院,我和母亲一起生活。直到父亲把我接走。”这些事情,可能乌云并不是十分清楚。所以陈空自己开口,向思予解释。他说得轻描淡写。但其实那是很崩溃的瞬间。准确来说,初中三年就像是一场限定幻觉。他无忧无虑地过了三年。然后时限一到,一切都被打破。他甚至来不及向思予告别。思予红着眼睛。尽力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她想象过很多种可能。也曾经确信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她都不会再难过。难过会使陈空凭添枷锁。陈空有些愧疚地看着思予。他应该说一些话来安慰,但思考的能力像是完全被卡住。除了牵紧思予的手,他什么都做不到,一句话都说不出。乌云看着他俩,知道陈空并不打算将“和母亲生活”和“被父亲接走”的细节展开描述。他就是这样,对自己的情绪并不敏感。但面对在乎的人,却一点都不愿意对方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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