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章(2 / 2)
血把雪白的纱布染得斑驳。
“蠢货,连绑个纱布都不会。”
阮雪棠拿剪子把宋了知自己包扎的纱布剪了下来,准备重新为他包扎。
宋了知又惊又喜地看着阮雪棠低头为他包扎的样子,看着他不时轻颤的睫毛,以及专心时不自觉抿紧的软唇,他心跳声大得吓人,阮雪棠包扎手法又实在粗暴,却始终不忍心开口打破这片宁静。
阮雪棠始终不知道他每次战场受伤后,都是裴厉选了最好的医师送到他帐下看诊,又格外叮嘱过要动作放轻——他只知晓被军医包扎时,每次都是轻轻巧巧就结束了,以至于他一直以为包扎伤口是件很简单的事情,谁知今日做起来,满不是那么回事!
纱布绑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将宋了知的小狗爪包成大猪蹄,阮雪棠终于满意了。
宋了知当然知道这样厚厚一层的包扎对伤处只会有害无益,但他对阮雪棠的“杰作”也很满意,高兴地用猪蹄子搂住阮雪棠,大胆地凑过去亲了亲阮雪棠脸颊。
“阮公子,你真厉害。”
阮雪棠得意地哼了一声:“这还轮得着你说?”
用晚饭时,阮雪棠看宋了知无数次夹菜失败只能默默扒饭的可怜模样,若无其事道:“银子的事,你不必担心。叶灵犀不至于这点钱都拿不出来。”
“她一个女孩子独自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会不会......阮公子,我可以去找活路的。”
阮雪棠嫌弃似得丢了块肉到宋了知碗里:“闭嘴吃饭。”
宋了知老实下来,阮雪棠心想叶灵犀向来是两头报数,自己从中赚取差价,会辛苦就有鬼了。
果然,他们临行前,叶灵犀为了成功送走阮雪棠,恨不得把她们家房契地契都一同赠送了:“你可算是滚蛋了。”
阮雪棠把宋了知拉上马,问道:“有回信了?”
“那人说,他会在约好的地方等你。”叶灵犀终于盼到阮雪棠离开,恨不得现在就跑去寒隐寺的放生池钓王八玩,“薛家那边也已经有消息了。”
阮雪棠点点头,一旁的宋了知说了一大通感谢叶灵犀照顾的废话,阮雪棠没等他说完,直接策马前奔,把宋了知吓得又紧抱着他的腰不放了。
幸而有裴厉的令牌,接下来的路程并未遇到阻碍,不过的确是戒备森严,物价乱涨,两人马不停蹄,终于在一个半月后有惊无险地到了首都钰京。
宋了知一路来也算见了不少市面,然而真正到了钰京,才知道这里是他怎样也想象不出的繁华热闹,朱轮钿车天街竞驻,宝马名驹御路争驰,亭台楼阁如棋盘,珠玑豪奢胜星斗,只怕天帝的白玉京都比不上钰京的一寸汉白琉璃瓦。
阮雪棠左拐右绕,到了一处无人的死胡同,下马对着墙壁轻敲三下。
宋了知听见类似机关移动的声音,原本厚实的砖墙竟然可以转动,有人自墙后出来,沉默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他难免生怯,然而不待宋了知开口,阮雪棠已进入墙内,他顾不上许多,只好追了上去。
原以为胡同的机关已是神奇,哪知进去后更是别有千秋。他们进了一处屋子,但越往里走,越听见水声潺潺,只见波光荡漾,一架木船停在岸边。
是如何巧妙的工匠,竟在这住宅密布的巷内修了条地下水路,宋了知牵着阮雪棠上了船,船夫摇橹前行,阮雪棠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宋了知却很想同他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惊奇,但碍于有外人在场,他怕说错话丢了阮雪棠的面子,于是只好不出声,一双眼好奇地四处打量着。
船只游过最狭窄的通道后豁然开朗,金翠罗绮在眼前铺陈开来,水面飘着各色花瓣,雕梁画栋直接立于两岸水上,耳旁丝竹管弦不断,偶尔有船只擦肩,兰舟缓棹,舟上皆是手捧群芳的曼妙少女,斜坐在船舷上唱着吴侬小调,不着鞋袜的玉足撩拨着水面清波。
这已经大大超出宋了知的可接受范围了,他将头低得死死的,生怕不小心瞧见非礼勿视的画面,压低声音问道:“阮公子,这里到底是何处?”
阮雪棠看他这幅拘束模样有意思得紧,捏了捏宋了知绯红的耳垂:“你不是之前还托人把信送到这里?”
宋了知仔细思索,连放轻声音都忘记了,讶然道:“这里是...金陵渡?那不是个渡口么?”
“谁同你说这是渡口了,你当这里是建康?”阮雪棠嘲笑他的无知,故意把话说得粗痞了些,“钰京的金陵渡...全天下都知道这里是妓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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