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腕传来了巨痛,接着左手就不再听指挥。花木兰右手收剑,飞快地给了那人一记手刀,然后把他从战场里拖了出来。
战场四处都有尸首,战场的外围又有无数的伤患。鲜血让野兽兴奋,玄策在战场里一直处于极度亢奋的状态。
而守约对于空气中无法消散的血腥味却感到极度不适,他同样能感受到自己精神的亢奋,但这让他入睡困难,而且难以集中精力。这实在是很让人厌恶的体验,尤其在他做饭的时候,这种厌烦感会更加明显。
那时守约正在用一口巨大的锅熬粥。夹杂在腐败气息间的熟悉的血腥味儿,抢在所有的声音和光影之前,传来了噩耗。
守约抛下了锅里熬得金黄的南瓜粥,第一次忘记了熄火,踉跄着跑出了帐篷。
他冲出去就看见了被苏烈抱在怀里的面色惨白如纸的小狼人。因为匕首已经被拔了出来,所以失血量很大,在两人身后的地面上留下了一大串血迹。
守约不受控制地瘫坐在了地上。苏烈慢慢地把玄策放在地上,然后立即去联系军医,而受伤的花木兰和玄策一起留在了营地。
守约把玄策的毛茸茸的小脑袋揣进怀里,玄策难得音量很小地说:“我没事的啦,哥哥…不要担心……”
有时候,玄策那一副对疼痛很不在乎的样子也让守约觉得心疼,他根本就不敢想象小小的玄策在与他失散的时间里都经历了些什么。
但也拜其所赐,到军医赶来之前,玄策一直勉强保持着清醒,虽然花木兰不清楚这个时候仍留有意识算不算一件好事。小家伙疼得微微打颤,沉重的呼吸声里压抑着痛苦的呻吟。但即使在这种情况下,男孩儿还是强忍着痛苦,用细微的音量不断地和守约说着话。
花木兰也很清楚,精神状态最糟糕的其实是毫发无损的守约。她甚至无法想象如果这个时候玄策突然昏迷,守约会变成什么样。
所幸军医很快赶来了。
玄策的伤口比较深,但是并没有伤及内脏,在埋下大量止痛药和伤药并进行缝合之后,成功止血了。
但刀上有毒,那个和战俘一起被带回来的匕首被焚烧了。这么长的时间已经足够毒素扩散,然而玄策除了伤口发炎导致的持续高烧昏睡之外,并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
花木兰让苏烈给她抓了一只安家在部队粮仓里、吃得胖成球的大灰老鼠,只是给它喂了一口玄策的血,可怜的小家伙就当场暴毙了。
“……看来为了保证自身的安全,使用了对魔种无效的毒药,而对百里兄弟也无效。”花木兰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也就意味着,如果是自己挨了这么一下,只要伤口够深,哪怕划的是胳膊都可能会死。
“是我疏忽了。”花木兰捏着剑鞘的指节发白。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苏烈在一旁说。
“一失足成千古恨。”花木兰摇了摇头回答。
“至少不是这次。你得救了,小家伙也没事。玄策醒了,去看看他吧。”苏烈拍了拍女人的肩膀。
“……谢谢你救了我。”花木兰坐到床边说。看着男孩儿大大的红色眼睛,她难得能在这个小家伙身上看出乖巧的感觉。
“有奖励吗,队长!”止痛药生效,伤口已经不那么疼了,玄策喝了一点粥,整个人精神了许多。
“你想要什么都行。”花木兰伸手揉了揉他的头,柔声说。
其实情况最严峻的反而是花木兰,因为严重的骨折,她的手腕已经肿出了一个大包,即使固定制动也很难自然长好,除了基本的紧急处理之外,她不得不赶到附近县城投医。
铠洗劫了战场之后,虽然疲惫,但并没有和上次一样昏迷。这也证实了花木兰的猜测,魔铠喜爱杀戮,持久血腥的杀戮反而可以保持宿主稳定的状态。
每到这个时候,她都会想起那个在长城屠杀了七天七夜、倒在无数的尸骸旁的男人。
那个人拥有一双空洞的冰蓝色眼眸,让花木兰难以相信,这双眼睛有一天也会含着笑追随着某个人。
守约加入守卫军时还是个少年,他在花木兰身边一点点长大,总是无比的理智,又那样的温柔,花木兰从来没见过他这般魂不守舍的样子。
那个被花木兰拖回来的、下颚已经脱臼的男人,她不打算审讯出什么,她当时是本能地阻止那个人自杀,至于目的她想不太明白。
他和其他还没死透的战俘一起,被堆砌在一个帐篷里。花木兰很清楚这些人从被俘虏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被抛弃了,所以一般由守约让他们得以早日上路,然后再拖到荒野里草草埋掉。
守约的猎枪,一枪换一次弹。
但他在那个人面前停住了。
砰。
然后是一声含糊不清的呻吟。
这是花木兰和铠第一次看到守约失手,况且是在这近到一般人都很难打偏的距离里。
“你的身上有玄策的血味。”守约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得吓人。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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