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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章(1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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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九折 鳄狂将立,凡鸟何击

胡彦之掠出船坞,沿着废河道奔跃攀荡,竟无片刻稍止,彷佛揉鹰、猿、鲮、

豹于一身,恁地形起伏错落,水岸籐苇连生,亦不能略阻些个——

猎王的「缩地法」从来就不是轻功。然于山林间移动啸猎,胜却世上任一部

轻功法门,无有比肩者。胡大爷恃以匿踪,连聂冥途也不得不服。

他绕过搁浅的粮船,由船坞另一头出浦,本就是取近;只是这厢水陆两道多

年来乏人问津,破败更甚,前路半现半隐,芦葛牵缘交错,亏得胡大爷身手了得,

才能在这等荒径间飞掠似猱猿。

陆路狭仄,河道倒是次第开展,由原本的半淹淤泥、及膝浅水,渐成难以见

底的夹沙细浪,已非能徒步涉过的深浅。

胡彦之换过几绺粗籐,藉奔行的势子试出最结实的,整个人如弹子般射出,

荡向对岸,落脚的腐叶堆里忽亮起两盏绿火,「哗啦!」地皮掀开,翻出一张尖

牙无数的腥臭长嘴,扭着向上一合,猛朝男儿腰腿箝落!

恶兽的血口大逾胡大爷的腹围,咬实了怕不是拦腰两断,便教两排密齿往身

上一捋,都能生生梳下几条肉来。

胡彦之避无可避,千钧一髮之际,「绝不剑脉」陡生奇效,于旧力尽处再生

新力,开无罅瓠底之有容,双手连攀,雄躯猛提尺许,足翻过顶,落在一株老树

桠杈间。

「啪」的一声恶兽阖口,扭着五尺来长的身躯落地,生满棘鳞的长尾洩忿似

一阵旋扫,沙沙沙地伏入泥叶间,仍露两盏碧火似的幽目,惊鸿乍现的丑陋身形

犹如巨大的四脚蛇。

(这是……猪婆龙!)

胡彦之曾于央土南陵交界的恶溪村里,从一名号曰「鳄神」的老渔师习猎鳄

之术,亲眼见过、宰杀过这种在南方为祸甚烈,被当地土人称为「猪婆龙」的凶

猛水兽,但没听说越浦左近传有鳄患。

数百年前,东海道亦多虺鳄出没,臬台司衙门特设「御介使」一职,专以强

弓毒矢驱除鳄患。自三川商业日盛,人迹遍布城野,什么虎患狼患多已不闻,人

占据了野兽的地盘,烧林屯垦、伐木筑屋,再凶猛的野兽也没了生存空间,或灭

或迁,避人唯恐不及,鳄鱼也不例外。万料不到,今日居然在城郊遇上了一头—

念头一起,才觉情况不对。

碧燐般的鳄眼,不只一对。光是老树之下,就有四五头五尺来长的成鳄,浅

水边又一动不动地伏着几尾;远处的挟沙泥浪间,划破碎沫浮露出一抹鳞棘,水

面漂着些许鸟羽,浅滩上东一团西一片的血污残骸,糜烂的骨架已辨不出是禽是

兽……

他早该发现的。胡彦之心想。

水道淤浅,不碍泥鳅、跳鱼、虾虎生长,水鸟喜食,兼且无人骚扰,本该生

气勃勃。胡大爷自出船坞以来,始终觉得不对,又说不真切,此际真相大白,原

来是这群食肉恶兽悄悄掩至,霸占了通往越浦的捷径,弄得鱼走鸟遁,静静一片

死寂。

「他妈的,邪门!你们就不能改天出来游街么?」胡大爷朝掌里啐了口唾沫,

拣了根籐蔓试试强弱。「本大爷另有要事,少陪了。」觑准两丈开外的一株树桠,

奋力荡了过去。

此间树无分老壮,都没有两丈的高度,胡彦之这一荡註定触底。

他运起剑脉奇力,在跃出的同时攀籐直上,生生甩高数尺,靴尖仍在地面踩

蹬两步,忽地沙沙声大作,原本伏地不动的鳄鱼电也似的扭起,以不可思议的速

度扑来,七八张血口数也数不清的利牙,齐齐往胡大爷身上招呼!

——妈的果然如此!这帮畜生!

祸起仓促,胡彦之左支右绌,藉摆盪之势连闪几尾,以肩头猛撞迎面而来的

一隻大鳄。那鳄鱼嘴未张全,即被撞着嚥下最柔软的部位,连人带鳄几百斤的重

量,轰然拍上树干,「啪」的一声脆响,鳄鱼脑袋陷入树干,污浓汩溢,沁红木

裂。

胡彦之忍着气血翻涌,更不稍停,猿臂暴长,攫籐上树,蓦地左小腿一痛,

披着血的裤脚已遭鳄吻揪落;便只一滞,两头疯鳄接连跳扑上来,胡彦之心知此

物力大,能拖活牛入水,寻常刀剑却难一扎取命,半空中回身屈膝,将其中一头

的脑袋顶爆在树干上;另一头鳄鱼用力过猛,一口咬上胡大爷的髻顶,形同落空,

两隻铁一般的爪子却狠狠划过背门。

胡彦之眼前一黑,没敢给余鳄可乘之机,创口背肌一夹,运起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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